但只有陆铭自己知道，他只是想这个男人醒过来。
这个世上和他有最深牵扯的男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第三十五章 愿哥哥永如神明
陆赦已经走了五天。
陆铭刻意不去想这个人。
“飞黄集团董事长陆赦与境外非法集团进行不正当交易，现已被警方击毙。”电视里，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近期的重大要闻。
“受此影响，飞黄集团股价暴跌，市值已蒸发超十亿美金。”
“目前，集团股价持续走低……”
“检方已介入集团调查……”
以前听到这种新闻，陆铭早就大发雷霆，指挥着下属采取紧急应对措施。
可他现在竟是什么都不想管，心里就像潭死水一样，一点波澜都激不起来。
“叮铃——叮铃——”
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陆铭迟缓地从沙发上起来，慢踏踏地走过去开了门。
来的人是快递员，双手捧着个大箱子请他签收。
收件人是陆铭。
寄件人是……陆赦。
这显然是陆赦生前寄给他的东西。
陆铭心里颤了颤，拿笔签了名字，然后将箱子抱了进去。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大锦盒。
陆铭拿开锦盒盖子，看到里面最上层放着张生日贺卡。
陆铭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在他生日这天准时送上了礼物，可这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陆铭心里隐隐作痛，但那点痛并不强烈，尚可忽略。
他拿出生日贺卡，翻过背面，上面手写着：“愿我哥哥永如神明。”
右下角手写着：“——魔鬼弟弟敬上。”
耳边突然回响起那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哥哥做了魔鬼，那我就会给哥哥披上天使的外皮。”
“你上天堂，我下地狱。”
“离经叛道的人，要么是魔鬼，要么是神明。”
“哥哥是魔鬼还是神明？”
“那哥哥做一个让人害怕的神明，我就做一个让人亲近的魔鬼。”
陆铭在这一刻心脏突然刺痛。
“啪嗒”一滴眼泪掉在了贺卡上。
他的难过终于姗姗来迟。
他那么多疑又愚蠢，把他的魔鬼弄丢了……
这世上，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陆赦那样懂他的人了。
贺卡下面放着一叠复印文件。
陆铭拿出来一张张查看。
越看他就越震惊，越看他的神色就越复杂，最后他的脸上终于只剩下了化不开的伤心。
这里面的文件是资产转移证明。
原来陆赦早预料到飞黄集团会有被非法交易牵扯的一天，所以提前把公司主要资金转移到了海外，并成立一个新公司借壳上市。
也就是说，表面上飞黄集团已经濒临破产，甚至面临被查封，但实际上陆氏集团可谓毫发未损。
陆赦竟是……为他规划到了这一步。
正如陆赦祝福他的那样，他现在确实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神明”，运营着干干净净的海外公司。
陆赦给他想好了所有退路，却独独没有规划陆赦自己的退路。
陆铭泪流满面。
他曾经以为他不会为任何人难过，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可操控的棋子——包括他的亲生父亲在内。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让陆赦在前台为他顶风。
他也毫无怀疑地想，必要时刻，他一定会弃掉这个棋子，让陆赦给他扛下所有黑锅。
可真到了那一天，陆铭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他以前没被人好好爱过，所以他可以毫无愧疚地不爱别人。
可现在陆赦一点一滴入侵他的生活，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关心与爱意融到了各个地方。
他怎么可能问心无愧地让陆赦承受一切？
锦盒下面，是用泡沫棉包裹着的冰球杆，上面用便签纸贴着：“生日快乐，哥哥，记得要教我打冰球哦。”
陆铭心里骤然痛得厉害。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泡沫棉上。
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教陆赦打冰球了。
神明还在。
魔鬼却不在了。
……
……
陆铭在沙发上躺了一天。
天黑了他也不开灯。
如果魔鬼在地狱，现在可不可以在黑暗中来找他？
陆铭突然觉得活着都没甚趣味。
手机突然响了，下属给他发来了文件图片。
陆铭点开图片一看，整个人如被惊雷击中。
那是他在很久以前让下属去查的事情。
他那时想要抓住陆赦的致命把柄，方便更好地操控这个人。
而现在，致命把柄确实到手了——陆赦居然不是他爸的亲生子，血缘鉴定通不过。
陆铭脑子嗡嗡作响，他仔细看那份文件的日期，有些想法飞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