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次你和姜一南打赌输了,在学校门口演奏的那曲吧。”姜莱记不住曲名。
肖邦降 E 大调夜曲在梁知予的指尖流淌。
当最后一个音符敲响的时候,姜莱不动声色抹去眼角的泪,和他的故事已然看到了结局。
接下来的十天姜莱过得相当规律充实:每天早上九点准时上课,教授们会用三四个小时来阐述今日的主题,而剩下的半日时光则是小组讨论交流时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总结今日的心得体会。
从人文地理到符号学、语言学,不同学科内容交叉在烧脑的同时也给姜莱带来了意外的好眠。
课程结束的那天下午,Robert 作为主办人扬言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Bertinoro 酒庄当季酿造的红酒非常有名,晚上想请大家一起品尝。”
酒保们悉心给大家讲解酿造了六个月和一年红酒的区别,一行人浩浩荡荡围在大酒桶旁品着酒。姜莱喝不出具体的差别,只沉迷于舌尖那股清甜的果香。
晚风醉人,大家三五成群逐渐分散在酒庄的各个角落,姜莱无意中落了单,端着酒杯倚着城墙一角发呆。这些日子她刻意避开和梁知予的独处,甚至连小组讨论都会绕过他在的组。
很多事没必要说透,适可而止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理智。
“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
“发呆。”
红酒的度数并不高,加上新酿的缘故,喝起来更像低浓度的果汁。姜莱没忍住多喝了几杯,现下倒觉得面颊发烫,脑袋也跟着晕晕乎乎。
梁知予一脸心事重重,端着酒杯在她身边站定,隔了一拳的距离。今日这份不远不近的距离显得格外碍眼,姜莱不动声色又往外挪了半米。
两个人背对夕阳,和杯中的红酒较劲;月牙不知不觉攀上了天空,姜莱仰起脖子将最后那半杯酒一饮而尽。
梁知予察觉出她的异样,“怎么了?不开心?”
酒精弱化了人对情绪的控制,当他温润轻柔的话语入耳的瞬间,姜莱憋闷了好几日的情绪也终于决堤。
没来由的哭泣让梁知予慌了神,他走到她跟前,呼出的气息里也泛着同样的果香,“怎么了?”
姜莱抬起眼,终于又肯正视他;这张喜欢了很多年的脸在泪光下变得模糊不清,她忍不住踮起脚跟想看的更清楚些。一不留神凑得太近,搅缠着彼此的呼吸,“我会舍不得你”,她没头没脑冒出这一句。
梁知予愣在那没有挪开,澄澈眸底闪过一丝犹豫。
暗涌的情绪像麦芽糖扯得人不断靠近,鼻息如热浪般亲吻面颊,下一秒真实的吻落了下来。
没有试探,没有纠结,他们之间难得有如此单刀直入的疯狂热烈。密密麻麻的吻砸的人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两个人失控般地侵入纠缠。姜莱热泪滚滚,在某一刻,她狠狠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舌尖扫过一丝咸咸的血腥。
最先回神的是梁知予,他如梦初醒般松开臂弯,紧接着退出一步距离,“对不起。”
姜莱拽住他的胳膊,“你一直以来也喜欢我对不对?”
“是“,他毫不避讳的承认,又猛搓了几把脸,为刚才的逾距之举懊悔。
夕阳缓缓落下,他看向别处,语重心长,“姜莱,我很认真的想过,我们不合适。”
“我不信”,姜莱刚噌亮的眼神又慢慢暗沉下去,“我知道你有梦想需要实现,我不会阻拦你,我等你回来。”
他沉默的每一分秒都像是在绞尽脑汁组织拒绝的话,时间愈久,姜莱心底的答案愈发明显。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很小,这么多年,我的年龄和阅历都在潜移默化地深度影响着你。心理学上有相关解释,被影响的人很容易混淆被支配和真实感情的界限,你对我不一定是真的喜欢。”
“梁知予,我是个成年人。”
梁知予深深蹙着眉,满脸无奈,“恋爱对我而言从来不是必需品,婚姻更不是。我对婚姻的态度一向无所谓,无所谓到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随便和一个人领证,无关爱情。但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你的婚姻爱情观,所以你能明白么?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很多事如果没有结果就没必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你还小,感情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会牵扯到很多因素,我不想你以后后悔选择了我”,他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终于扭过头望向她,“嗯?你怎么想?”
姜莱愣在那,比伤心更多的是失望,“梁知予,以后拒绝人可以再干脆一点!不要自以为是的评判别人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喜欢,或者说些我还小这样的屁话!”,她有些激动地抱紧双臂,“会让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虚伪!你说得对,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喜欢过你了,非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