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鸟车马,都是一些夜光粉涂抹在架好的模具纸扎之上,再靠人力扯动。
原理,基本类似现代一种比赛时所用的十几米长龙风筝。
窦矜为她选在了文德台的泉山顶,此处地势高耳缥缈,有崇天的风气,空气中还有浓厚的水珠,简直天籁之笔。
光粉遇水则化,很快就消失了,比如她的衣服,也比如那些一闪而过的银河天观。
为了独自准备好这些,她的手腕被工具擦伤,十个手指都磨出茧子,好在一切全未白费都用上了。
似乎到了闹市。
长幸闻得了人间烟火的叫卖,总算落下一幕了,她悠悠然地躺回去继续闭起眼装睡,只是面上忽而一笑。
心想不得不佩服那流氓窦ᴊsɢ咕咕深奥的演技,当然,自己这次也很棒,真是辛苦了。
忽而听得耳边有一阵不寻常的嘈杂。
有马的巨大响声,嚎叫着,往这边奔来。
她刚想睁开眼,车身被猛烈一撞,身体已经自毯上弹了出去!
第1章 唤她女君子
天旋地转,有马激烈拉扯的撕名贯穿耳膜,马车轰隆一翻,等车再自个儿转回来时,身子因惯力创开了车门,她以手控制却死活扒不住门,下秒便连滚带跌跌出了马车躺到了地上。
这下是装不成了。
睁开眼,眼前已经赫然是高扬的马蹄,就要往她身上剁去!
好在长幸反应机敏,当即往边上一滚,免了遭殃。
一双手及时伸来拉住了马缰,调转了方向。
那马估计撞了车后受惊十分严重,焦躁不安还在原地乱闯。
拉着马的窦矜三两下跨上了马去,不知他是以什么速度跑来的,用刀划破身边那人的外披将马眼用布一遮,手段强硬得很,那马跺了跺脚,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动静已经引来了一群百姓,叫那些穿常服的士兵侍卫驱赶,围住了附近,不许人通流,那些人也就只好散了。
长幸趴在地上保持原位,一动不敢动。
觑着那些群众被赶之前,还这指点那谈论一副十分恋恋不舍的样。
这看热闹还真是几千年的传统,刻在骨子里了。
窦矜安抚了马,将缰绳丢给下人,径直朝已经半跪在地请罪的三人大步跨去。
马的主人有个同行小子,孟尝也与他们跪在一处。
几人都将头垂了一垂,不敢作声。
窦矜脸色说不上好,拍了拍那人的脸,“程药啊程药。”
长幸还趴在地上没有反应,他放了那人的脸,又左拐往扑在地上的长幸那边走去。
一个刚“封”的神女,不到半盏茶时,这滤镜便打碎了,碎的一塌糊涂,碎的打滚吃灰,碎的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
窦矜将将蹲了看她。
发现她睁着一双眼,用口型问他:“现在怎么办?”
好在她机灵,方才躲过去了。
窦矜脸色在暗中由阴转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始轻笑,佯装很惊讶的语气。
“神女醒了?”
孟常与两位老臣等人闻言都是一惊。
那两臣老连忙凑来观察,“唉,此女灵脆,才化成人还未定神。定然受了惊了,罪过,罪过。”
说罢,二老立即朝趴在地上的她深深一拜。
还拉了拉窦矜,请他也一同赔罪。
窦矜蹲在那儿也懒怠行礼,微微躬身。
“能起来么?”
长幸:“.......”
她恨不能以腕捶地,以头撞墙。
自己坐起了身,扶着额头掩饰住半边神色里的尴尬,并装模做样扫视了一圈,露出一副失忆懵懂的天真模样,“你们是什么人?”
神女清醒不失语,一时那请罪的几人,大臣,还有士兵都看向她,或新奇这女子身份,或探究这神女,惶恐于她出声。
窦矜是这里的最高级别,他来发话最合适。
于是,他立刻指了指自己,开始与她对台词。
“我是窦矜,是大汉的太子,我身后的这两位——”所指之处,众人皆不与她直视,恭敬叩手,“是汉朝的臣子,刘羽相和董大夫。其余人则是我的手下,大汉的职民。”
长幸哦了一声,窦矜便扶着她站了起来。
被众臣和火把围绕着,面对陌生突兀的环境,她内心还是有些惶恐,看了窦矜一眼,学着他的样子慢慢挺直了腰背。
袖手之后,与他面对面地站在一处。
“谢谢。”
这是长幸在公共场合与他说的首字。
轻巧,细弱,掷地有声。
接着又问,“你们是要带我去哪里?”
窦矜看着她的眼睛。
“回家。”他道。
长幸总是劲劲儿的很有意思,喜欢闷气也会自我开导,窦矜都看在眼里。
但在那个诺大的深宫中,她以为的家里,她又能坚持到几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