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我选我也当公主,公主多好,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还不用看人脸色,没有心事儿,当然活泼,”末了叹息,“还是公主好命……”
“也不是吧,她总是生病——”
“嘘!这是陛下的忌讳,闭嘴吧。”
这都是我在内宫的耳闻。
公主下树之后心有余悸。
她同我道谢,“有劳侍公解围了。”让我别同其他主子提起她爬树的调皮,尤其是陛下,“他会骂我的。”
随后特意赏我了些珍贵的财帛作为谢礼。
如今陛下二十六岁,说来奇怪,陛下十九岁继位十九岁成婚,婚后五年未有子嗣。
朝臣督促陛下不可一日无皇储,如今有一个皇子一位皇女,皇子一岁多,皇女半岁,但都是庶出。
因此朝廷每月都观天象,在天时地利时极力撮合帝后,希望姜皇后能尽快诞下嫡长子。
可惜一直未有动静。
皇后的面容温和平顺,没有子嗣也不妨碍帝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我也不觉有异,直至那晚,我撞见了不该看的场面。
新春宫中设家宴,酒过三巡,上首的陛下要去换过衣服洗了脸再来。
场内不见长明公主,便自然少了些欢声笑语。
听闻公主进宫后身体不适,因此未能入席,在偏殿休憩了。
有位贵妃直爽,说玉琼喝腻了,想试试民间的粗酒。
家宴喜庆气氛愉快,皇后也笑着应承,叫我去管膳房的厨子们找找,有遗漏之鱼便拿了来。
我自举办家宴的江英殿中出来找寻,提了酒,却因下雨灭了路火迷失了方向,来到一处平时未曾到过的水榭花都。
四周无人,我隐约探见水榭的阁中有人影。因想问路又怕不是寻常宫人,冲撞了贵人,只悄悄靠近想要看清再斟酌着问。
我似乎迷了眼,那衣服所绣的盘龙,好像是陛下……
这怎么可能,陛下该在偏殿,肯定是我眼花。
我躲到假石之后隐藏起来,怕被发现了惹事上身。
“狸狸?还冷不冷?”
我耳边炸开,想起伺候皇后时,陛下提起公主趣事,偶尔会叫狸狸。
狸狸,想是公主的乳名吧。
我的心跳加快,不敢置信,皇上为何会这个时候和生病了的长明公主跑到这里来。
“我好多啦。”
是女子之声。
这下我断定是陛下公主二人。
那处很安静,好奇心使得我屈身探头,借着月色照耀,我瞪大了眼。
公主正躺在陛下怀里,二人依偎在一块,那背影看上去十分亲密……过于亲密。
陛下执起她一只手与她手指逗玩儿,公主轻笑起来,转了个身,“我好像病得越来越重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甜脆无杂,“我和母亲的身体,真的很像……”
陛下低语。
以一种我从未在后宫场所听过的柔和程度,来细细得哄她。
“傻姑娘,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公主府离我太远了,年后你回宫里来住。”
“可我已经很大了,按理就要划府外住,回去你又要被那些公卿们骂的。”
“你再大于我也是一样,永远都是我的狸狸,阿兄恨不得将你带在身上,走哪带哪才好。”
“那不是像个大傻蛋?”
她笑他。
陛下捏捏公主的脸,“哪儿学来的粗话。”
“不就是跟你学得?总说我傻。”
“那确实是我的错了。”
陛下完全让着公主。
这一面我从未在后宫见过。
他们彼此望着彼此,很久都没有说话。
只有风和草摇曳,还有他们的怀抱融成的一团寂寥的影子撒在地下。
公主摸了摸陛下的胡渣。
“别难过了。我今天忘了喝药,以后定会注意,毕竟还要陪着你,等你变成个老头子呢。”
陛下轻笑,俯下身与她脸鼻相贴,亲昵至极。
蹭了一会儿,那唇自她额头划至鼻尖,亲了亲,最后贴在她的唇上,开始与她深深交吻。
唇舌交缠,略带水声,在冬夜里燥热情动,比水榭的夜更缱绻旖旎。
吻毕,脸滑落到她的脖间,埋头进去……
我的眼越瞪越大,直到眼皮撕裂生疼,捂住嘴巴,尽量将头一点点挪了回来,浑身发麻也一动不敢再动。
“狸狸,别离开我……”
叹息自假石后来。
我屏住了呼吸。
直至夜半,我从极度紧张的睡眠中醒来,踉踉跄跄找回了江英殿。
宴席早已经散了,皇后问我这么久去了哪里,我定住心神道迷了路,隐去那段惊天的辛秘。
皇后看我半晌,没有怪我,让我自行回去,隔日再将酒送到贵妃殿中去。
回到屋内我怎还睡得着,这样的大事也无人可以分享,只得烂在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