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才似愣怔出来了,连忙鞠礼擦过她身边而去。
她虽离汉宫已久,又很快适应了这边的生活,逗猫遛狗耍孩子,姿态比从前更自由。
两年前,窦矜收养了那淮阴侯的孤子,不久后窦玥与窦矜闹僵。许多事情和人纷杂,悲剧也好,喜剧也罢她都无法改变,在无尽的虚空中于沈楼内醒过来,她彻底放下了前世和过去。
父母已经去世,她也跟前世的自己和解,转而朝窦矜对人生的态度靠拢,与他并肩,不怯、不退,正面自己的需求和欲望。
在这个时代,未知和高高在上才能让人产生畏惧,便于统治。
但长幸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掉级”,从神坛之颠变成庶人和凡人是一种坏事,窦矜就不屑将自己比作什么天神合一,自戴其冠开辟西域,以凡人之躯战败神话。
若放下那种高尚的自我束缚,就能像今天午后这般,偶尔关起门来跟窦矜过过小两口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窦矜是她爱的男人,从前她负了他,以后她也想给他一个家,治愈他,也治愈她自己。
尽管这种关系不知能维持多久,因为她身体的缘故,最后很可能是耗尽双死。
但她接受,窦矜也接受。
他们在慢慢做下这个准备。
生同携,死同穴。
***
她住在宫中,仍旧未免老媒人张平带人上门行采纳之礼,一如旧典中所记载,将红妆在曹阳铺满十里,由左右将军做护送侍,送张平到宫中被陈鸾严赋迎接。
隔着纱帐将聘礼送进洛女阁,瓷雁、铜马、束捆丝千卷帛堆得洛女阁有些放不下,长幸打仗这之后散去贫苦地区,先不提这茬。
因为行完采纳、还有纳吉八字,然后才是大婚吉日。
灼灼的秋日挂在白空。
长幸头着凤冠,宽袍大袖的衣裳盖到脚面,后头还有几尺长的拖尾。两红线的玉石垂耳系在冠的两边。
随她打扮完了,一动一晃进了册礼的殿堂接受群臣行礼,与同样盛妆的窦矜登入未央宫主殿,坐北朝南,有百官陪位。
长幸与窦矜行肃拜礼,对祖庙的供牌行稽首礼,随后相对。
这儿有个细节,本该是长幸先对窦矜行肃拜称臣妾,然而在她弯腰时,窦矜也礼尚往来地拱手而拜,在他眼中礼法是给该给的人,至少她并不比他卑微。
这就是窦矜长在黑暗里,生在黑暗里的嚣张和真实。
若臣子反对。
他会克服。
此后分瓢合卺,共食,授皇后印玺,让外边的黄门故吹三通,巨响的鼓声毕,便开始有乐队敲编钟以高歌汉室。
帝后要共行赏,命大赦天下以普天同庆。
一声声恭贺响彻屋中、殿外,屋内有权臣,是他们的帮手也是对手,屋外也有虔诚和狡猾的百官。
但是眼下一切和乐,普天都在为他们的结合庆祝着。
窦矜伸出手。
长幸浅笑,一截未涂蔻丹的素手交付过去,被他握住共同行出了殿门,受天梯底下的群臣抬仰跪拜。
“我们是夫妻了。”窦矜朝着阳,忽而说,“而我等这刻已良久。”
长幸看着他的侧脸,回想起来的却是在养龙殿外对他描述的盛世景象,还有他当时披血的破碎感,她何其有幸,压宝坐庄赢得了这场仗。
紧了紧他的手。
窦矜看过来,微眯起的眸色在光下似半透明的深邃琥珀。
她听着百官的皇后千千岁,心下感慨地只想说:“窦矜,我站在天地和众人前对你承诺,余生伴你平山河,建后世,长长久久,山海不绝。”
***
窦矜抱着她那一条雪腿挂在肩上,俯身用力,长幸低叫了一声拱起身子。
错乱刺激的呻吟和粗喘一下响彻这无人打扰的新房。
他们上一刻还在商讨后嗣的处置,看看太子大名用哪个字好,下刻便欲望爆棚。
此时窦矜手将她翻来转去,边快乐地冲撞,边将那雪白的两绵团揉搓成粉色的糖丝,俯身大口含在嘴中。
这还不够,连着自己将她从婚榻中抱起,悬空摁在榻帐的柱上用劲儿。
外头不见真人,只见红粉勾金的绣花帐子背后凸出打桩般耸动的轮廓,伴着女子娇软的吟哦。
帝后行房,乃敦伦人和。
名正言顺,洞房花烛,势必要弄个昏天黑地。
两人身上摩擦出的汗跟水中捞出的游鱼一般湿濡,她以娇细的声质问,“你这两年是不是都没怎么管,管过那孩子?”
“以后一起管。”窦矜抬高她,又放下来,“你当母亲我当父亲,将他养大。”
她抱住他的脖子,面庞潮红汗湿,露齿笑了一下:“哦,然后我们,我们退休,养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