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声萃鳄(75)

作者:海沉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诚然眼下的陈萃颇为可怜,但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都要挨个去可怜?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心硬如铁。

他告诉陈萃,兄弟之间不会这样。

陈萃攥紧手里的钱,逐渐喘不上气。

等陈萃再收到家里的消息,就是喊陈萃回去奔丧。差不多的时间,陈萃再度穿上去年那身黑衣裳,表情麻木。

陈丽梅这时候正在医院生孩子,夫家瞒着陈钢过世的消息,陈萃一人操持了陈钢的葬礼,他已经熟悉流程了。莫贤和武徽金都要工作,轮流请假陪陈萃,刚轮两天,陈萃就没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陪。

响器也不能吹,硕大的奠字,这下真如山一般压在陈萃心头。人如潮水散去,屋子里静的什么也不剩。他跪在地上,仰头看陈钢那张黑白照片,忘记是哪一年陈钢出门办事时拍的,四十岁不到吧,远比现在年轻多了。陈萃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了,真不孝,他想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孝。

武成晚当时收到陈萃消息时正在忙论文,陈萃说爹没了,武成晚心里一咯噔,不知道怎么回,只能焦头烂额的赶考试和论文。通宵熬了两天,不眠不休的。忙完手头的事才买了张火车票,沾着座儿就困的睁不开眼,一觉睡到家。期间陈萃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全是无关痛痒的话,他一概没回。

他赶到陈萃家时正逢祭奠,他在那颗树下站着,一直到祭奠的人走完。浓荫蔽日,哭丧结束,这期间他在墙外没听到一句陈萃的哭嚎。安静的像是黄昏时分大梦初醒,天地一片混沌。

他在外面站的实在久,最终还是迈过了那道门槛,院子里乱糟糟,花圈纸钱,半个草台班子似的荒诞。

屋里光线不足,他先看到陈钢的遗照,棺材,最后才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萃。陈萃虚空的掌心落着一根竹篾,身旁滚了瓶空的农药。武成晚冲过去,一把抱起陈萃,开车往医院去。他出奇的冷静,除了额上暴起的青筋和蜿蜒的汗珠,他要把方向盘捏碎了。

土路干燥,荡起一片尘烟,他超速疾行,闯路口红灯的时候什么也没想。不,也可能想了,他想这个灯不应该是红的,就像陈萃此刻不应该口吐白沫,就像如果这一霎路口窜出来一辆大货车,那陈萃只能命不好的和他一起去死。

他把陈萃送到医院,因为是个哑巴,被护士盘问时无以作答,只能从窗口拽过纸和笔,写下这一生最潦草的一行字:

他喝药了,请给他洗胃。

末了最后两个字几乎要认不清他在写什么。

他站在手术室外,感觉到血要爆出血管的压力,他很紧张,很焦躁,很颓唐。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再笔直的站立,他蹲在地上,终于明白陈萃以往做这个举动时那种无力。他不情愿校门口吃饭那次是他跟陈萃见的最后一面,那不完美,陈萃不能,最起码是不要这样从他生活当中黯淡出去。

现在为了防着人喝农药,药都是兑了水的,要么稀释过,导致效果不好。医生把陈萃从鬼门关拉回来,叮嘱家属照顾好病人情绪。

武成晚红着眼睛的样子更像那个需要被照顾情绪的人。

陈萃是晚上醒来的,武成晚寸步不离的守着,见他醒来,给他喂水,一双眼熬红熬干。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陈萃小声,干的起皮的嘴唇被武成晚用温水浸着,得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没回消息。”

武成晚面无表情的看陈萃,听陈萃问第三遍,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回了你就不喝农药了?

陈萃点头,说是。

武成晚突然给了他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得陈萃偏了头。

陈萃红肿着半张脸,驯顺的笑,他拉武成晚的手,艰难的仰头,吻上武成晚的嘴唇,舌头也顶进去。他被人教的,接吻就是要伸舌头。

无比苦涩。

武成晚动也不动,由着陈萃最后脱力倒回病床,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你应该,理理我。”

武成晚看向陈萃,黢黑的眸定住,人的瞳孔冷凝时竟比如镜的湖面还能倒影情绪,他是涨潮前的江,他回陈萃:

我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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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二零一二年,春分,订婚宴上的新人迟迟未到。

高朋满座,莫贤着急给邹理理打电话,那头接的快,莫贤问:“你们人呢?”

邹理理抱歉道:“阿姨,我裙子坏了,成晚带我换裙子,半个小时后就到。”

莫贤闻言不敢再催,叮嘱道:“叫成晚开车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武成晚和邹理理的相片,人声鼎沸,多为祝贺。武霈坐主席,昂首挺胸的接受周围恭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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