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逢浅月还能乖乖照办,后来几次,却突然翻了脸。
同逢山在家中大吵。
吵到最后。
两人都杀疯了眼。
“我待你不薄,给你了那么多好处和资源,是让你来忤逆我的吗?”
“您的子承父业梦是不是该醒醒了?爸爸,您看看我,您再好好看看妹妹。我喜欢艺术,喜欢裙子,喜欢梳妆打扮,喜欢画画。您睁大眼睛看看我,我成什么了?爸爸,我是个怪物,是个整日只知道在男人堆里厮杀的女怪物!你知唔知啊!”
逢浅月生母未死之前,她也是爱去迪斯尼,整日抱着粉红玩偶的掌上明珠啊。
更何况,当初逢浅月在校是有心仪之人,被逢山发现后逼着分手,闹着从此谁都不敢接近逢浅月。
后来亦不知逢浅月说了什么刺激性的话回赠给他,逢山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后脑勺倒地。
送去医院,出院后,情况已翻天。
再后来出院,家里下人就再也没见过老爷。
她是逢山亲手培养长大的武器,如今倒成了亲手杀他的利器。
日落开始下垂。
橙黄光线缓缓从窗角移到墙壁。
逢夕宁帮他盖好毯子,也就站了起来。
她说:“我过来,就是想看看您有没有事。既然姐姐把您安排的很好,那我就走了。”
逢山佝偻着,情绪被带着有些激动,突然开始咳嗽。
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逢夕宁,“好?好什么好!当初我就不该养你们姐妹俩。你回去告诉逢浅月,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妈当初做了什么!串通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无子,又串通她娘家人找到我的情儿软硬兼施,逼她们喝打胎药!她逢浅月这是给替她妈给我还债!我的儿子没了,她就得替他们。你要不是个女孩,早就被她妈给歹毒的害了。”
他咳得厉害,外面保镖听到这个动静,急忙进来,请逢夕宁先出去。
护工熟练地拿了一支镇定剂,同保镖摁住逢山。
他还在骂骂咧咧的骂。
“我的儿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逢浅月吃里扒外,我逢家不该就此绝后!老天眼瞎,她妈就是个毒妇!”
逢夕宁被这阵仗吓得捂住嘴。
在一旁看着那些透明的液体药剂,通过细细的管子,被慢慢推进逢山混浊萎缩的血管里。
“小姐,快走吧。老爷该睡觉了。”
护工近乎机械的声音响起,在催着她离开。
“......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不会有好下场......”
药效很好。
不过几分钟,逢山就像离世般沉沉睡去。
逢夕宁何时见过逢山这般撒泼无赖的样子。
见过父亲当年叱咤生意场的模样,再看他这般狼狈,唏嘘涌来。
护工还在催。
她捂住嘴,身体发寒,跌跌撞撞就朝着门外跑去。
眼泪在风中晒干。
逢夕宁一口跑到疗养院门口,等大门再度关上,她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门内,是吃人的怪兽。
门外,是治愈的人间。
她蹲在路边干呕,呕到吐不出什么东西。
到了此刻才明白,逢浅月不让她来见逢山,不是没有道理。
第76章
一只流浪猫带着自己刚出月的奶猫从花圃里钻出来。
虽在流浪, 可小奶猫的毛却被舔得很干净。
猫妈妈在教她怎么翻墙。
小奶猫眼睛被光线都刺得睁不开,张开粉红色嘴丫了几句猫叫。
她身体弱小,仿佛被风一吹就倒。
一遍又一遍, 猫妈妈不厌其烦地上下攀爬示意给小猫看。
小猫试了一次又一次,摔得四脚朝天, 又颤颤巍巍站起。
猫妈妈站在墙沿上对着地面的孩子叫, 已经做好了下去叼住它后颈的准备, 可又止住。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回,小猫终于爬上高它不知多少倍的墙沿。
逢夕宁盯着一母一子离开的身影,落叶偶尔擦过地面打卷儿。
她想,自己应该给这只小猫大声鼓掌,又或者, 更该给这位喵界母亲的伟大赞美。
赞美它, 没有因为孩子的滞慢而不耐烦, 也没有因为孩子的不足而放弃它。
陈裕景晚上回到家, 不大的屋子里安静。只有金鱼在浴缸里摆尾咕咚一声, 还有阳台窗户没关,绿植叶子被风微微吹动的声音。一室静好。
逢夕宁在他正式确认住下来的某一晚曾经问过陈裕景, 委屈吗?
门框几乎与他同高, 每次进出厨房都要低头。
放着低奢精美的豪宅不住, 跑来她身边,为了将就她的事业,蜗居在这一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