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她已经无法因为这件事掉下眼泪了。
奚晏也一直等着宋若能将从前那些事告诉自己，但真的听到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你们搬走后不久，他就沾染上了赌博，先是输点儿小的，家里的车子都被他卖了出去，到后面越来越大，家里的房子都被他输走，没钱了就回来和妈妈要钱，妈妈不给，他就动手。”
“本来我们一直住的那套房子他也要卖了的，但是房产证被妈妈藏了起来，他一直都找不到，公司也被他赌的破产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回家就开始抢妈妈的首饰。到后面，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去换钱的了，但他又欠了高昂的赌债……”
说到这，宋若的语气愈发平静，但奚晏的心却跟着揪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他大致都是知道的，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担心。
正常人说到这些事情，要么怨恨，要么愤怒，可像宋若这样平静的，太少了。
这也正说明她心里的问题不容小觑。
奚晏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无比。
“所以，他把我和妈妈卖给了那些人，偿还赌债，奚晏。”
宋若的视线定定看着他。
“我被那些人欺辱过，妈妈也因为保护我而死，其实八年前，我也该死了。”
她身子往后靠了一下，视线看向天花板，灯光似乎刺痛她的双眼，但她也只是眨了一下，便不再有任何反应。
奚晏抬手覆在她的眼睛上，为她遮挡住那些刺眼的光，也掩住了他面上的痛苦。
“小若，是我来晚了。”
“你没有来晚，是我逼你走的，能够再次见到，我很开心。”
宋若笑了一下，她嘴唇勾起，但奚晏却感觉不到她的开心。
“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但大概上天还是可怜我，让我又见到了你。不过再想想，它如果真的可怜我，为什么又让我见到宋明德，为什么我又被他卖了一次，我上辈子欠过他什么吗？所以这辈子要用自己来还债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这些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小若，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好你，那些人我都会抓住，相信我。”
“我信你啊，你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宋若眨眨眼，睫毛划过奚晏掌心，他本以为宋若要哭了，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点湿润。
“所以，要拜托你了，一定要把那些人都抓住。”
“你放心，那些人也是我们的仇人，老局长就是被他们杀掉的。”
奚晏想用别的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但宋若却依旧没动。
他收回手，站起来看向躺在那里的人。
“小若，要不要出去走走？”
第40章 审问
“我没有什么力气。”
宋若摇摇头拒绝，但见奚晏笑了一声。
“放心，我可以带你出去。”
话音落下，他走出病房，没几分钟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辆轮椅。
“你从哪儿弄来的？”
“当然是医院了。”
奚晏扶着宋若坐了上去，他推着轮椅，带着她下了楼。
今夜不热，偶有微风拂过，吹得人有些舒坦。
他们二人坐在树下，枝丫间盛开着白色的小花，宋若从前没见过，不禁多看了两眼。
“喜欢？”
“不喜欢。”宋若摇摇头，“只是从前没见过。”
“深市还有很多花，以后我都带你去看看。”
闻言，宋若忽然陷入沉默，她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手，叫奚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捻了捻手指，刚想开口，就听宋若的声音传来。
“奚晏，你为什么还会喜欢我？”
“为什么呢？”这个问题让奚晏笑了一下，他本以为宋若会问什么你会不会嫌弃我这种问题，但这个问题，让他心中的担忧少了一些。
“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
奚晏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能将宋若冰凉的小手全部包住。
“八年前，你逼我走，那个时候我大概只是生你气，气你竟然放弃我选择别人，可就算是那个时候，我好像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奚晏的语气温柔，但这些话却让宋若十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们在警察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那是你没有注意到，我偷偷看了你好几眼。”
奚晏的语气顿时有些幽怨，让宋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个时候我想，你瘦了很多，也没了从前的精气神，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心中之前的气愤都消失了，我只想知道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开不开心，但我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我，我甚至不知道第一句话该如何和你说，小若，面对你的时候，我也是一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