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苏没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从包里拿出一叠卷子出来,各个科目的都有。
今年暑假她玩得有些脱了,作业是一科没碰,眼瞅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再不赶她真怕来不及了。
反观梁晚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再看她那些作业,比自己干净得多,柳苏苏不免蹙眉问:“大小姐,你是一点都不慌啊?”
梁晚百无聊赖地趴着道:“有什么好慌的,回头叫人抄一份儿不就得了。”
“啧啧······你是真不怕啊?”柳苏苏见她神情淡定,故意恐吓一句:“分班后,你的物理可就由梁老师亲自教了。”
梁晚听着不免蹙了蹙眉,她差点忘了这事儿了。
她爸梁实秋以权谋私,将她这个不上不下的中等生!硬生生划进了理科一班。
本来她在中等班上,当个中等生挺悠闲享受的,但偏偏把她划进那个不属于她的赛道,压根就很不切实际,也不知道他们大人怎么想的。
不过她这人一向看得很开,躺平是她人生哲理,任凭别人怎么折腾,她心自不动就好。
图书店里开着空调,原本有些凉飕飕的,但因为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有晚夏的阳光盖洒着,温度刚刚好。
两人没多闲聊,柳苏苏沉浸在赶作业这件事上。
梁晚换了个姿势趴着,耳边不曾间断地传来笔尖与纸页摩擦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她困意上头。
刚打算闭眸,就被书店门口走进来的一道人影吸引住。
准确来说,是那人推门而入,随之而来的一道折射的光线扰了她的清梦。
她眯着眼,撑起眼皮,心下烦躁地看向那人。
很高,瘦削的背脊就算有些微微习惯性驼,也还是很高。
背着个陈旧的黑色双肩包,肩带处微微露出里衬,大概是洗了很多次,所以尽管用黑布缝合上,也依然能看到。
谢程里走到柜台处,从书包里拿出两三本租借的旧籍,上面用标签贴着租借的时间。
“多少钱?”
柜台小哥查了一下借阅时间,答:“四块。”
就在谢程里从口袋里摸零钱的时候,柜台的小哥和他聊:“过几天我要走,老板应该要重新找人,你要来的话,我就提前和他说一声。”
他拿出四张一块的纸币递过去,手掌很大,指节间的茧子很厚,却瘦得几乎包骨。
应声:“要来,麻烦了。”
“行,有手机号码没有,到时候直接联系你。”
“不用,我每天下午都会来这儿问的。”
“行吧。”
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梁晚只觉得好梦被人扰后忽然发起了点新鲜劲儿,于是就一直盯着他看。
“adidos。”梁晚勾着唇角慢慢念出来,视线却没有从那人身上移开。
她说的是印在男生背包右下角的商标,就算洗脱棉了,也依旧能看出来。
“笑什么呢。”
柳苏苏停下笔,顺着梁晚的注意力看去。
看清后,下意识地开口说:“谢程里?”
从柳苏苏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梁晚不禁收回视线问,随口问:“你认识?”
柳苏苏轻啧两声:“光荣榜的常驻客,你不知道?”
“不知道。”
梁晚哪里是会去看光荣榜的人。她又不在那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柳苏苏靠近她,对她摇了摇头:“亏他还是你爸的得意门生呢。”
跟梁晚玩得近的人都知道,梁晚的爸爸是他们年级的物理老师。只带尖子班,九中物理科的一把手,教学效果自然不用多说。
虽然梁晚身边竟是些酒囊饭袋、狐朋狗友,没上过梁晚爸爸的课,但上学这么久了,别人对梁老师的夸赞真的算得上是络绎不绝,听也该听过的。
什么教学优异、不说废话、为人谦和、作业以适量专攻为主······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作业布置的少,人又温和,自然讨学生喜欢。
听柳苏苏这样说,梁晚不禁往他身上多瞧了两眼,随后淡淡问:“很厉害?”
柳苏苏起劲儿得像是自己多厉害一样,和她道:“当然,去年市区的物理竞赛,他第一。这含金量,你说厉不厉害?”
“哦,这样啊。”梁晚撑着下巴,陷入沉思,好一阵才说一句:“你说,我让他给我赶作业,他会愿意吗?”
对于梁晚这突如其来的无厘头话语,柳苏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呢?不怕人回头告诉梁老师啊。”
“说说而已。”梁晚耸了耸肩。
就在她们说话的这点功夫,谢程里已经还好书,离开书店了。
图书馆里开着空调,先前不觉着热,可是一出去,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火球滚起来一样,烫得骇人,马路牙子上的松石好似都在发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