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执拗地想给自己再争取一个机会罢了。
梁晚撑着下巴,女人明眸皓齿在风里更添张扬,她笑着转头看他:
“谁告诉你我没喜欢的?”
秦勉北愣了愣,好奇问:
“怎么没在一起?”
或许是此刻风有些大,吹乱了她的发丝,迷糊了眼睛,眼角竟然不自觉地泛起了红。
她一口一口地饮着酒,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要克制喜欢。”
“为什么?”他追问。
为什么?
她也问过很多次,为什么呢?
不知道该问谁,现在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命吧。”她随口一道。
被遗落在地上的香槟瓶,瓶口滴落着酒水,湿与干的界限好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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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降,霓虹灯光充斥着迷离与闪烁,街头巷尾,是城市的浮华与飘忽。
初夏的小雨淅淅沥沥,风吹弯了它的腰线,扣着丝丝冰凉,扫去燥热,只留下一片荒凉。
愈来愈晚的天色,小区门口亮起两盏昏黄的路灯,人影在雨中错开,渐渐被水打湿。
“梁晚,你再考虑考虑。”
秦勉北送她下车时,忽然拉住女人的手腕,温和挽留道。
斜风细雨飘落在腕上,那处他紧握住的皮肤还尚存温热。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抽回手。
哗啦啦的雨滴从树叶上滑落在地,更迭不断。梁晚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回转,她或许醉酒后有些神志不清,导致步伐里微微透着些凌乱歪倒。
站在车身旁的秦勉北,独自撑着伞,没有再冲上前去。
他忘记给她伞了。
不过,她好像也并不想接。
风荡晚垂,叶影间穿着悉疏婆娑的沙沙声响,伴随着雨滴声。
小道上的板子路与高跟鞋的摩擦声似即似离,静谧的夜里,耳边好似只有细雨的呢喃。
路的尽头。
盘曲的树下,雨水不断冲洗着车身,在摇摇曳曳的路灯下,显得锃亮。
男人站在建筑物下,发丝沾了些许雨水,不知道是不是她酒气上头的缘故,又许是夜色浓郁,总觉得那人身上难得地透着一股子颓靡。
看见谢程里的那一瞬间,梁晚就顿住了脚步。
晕乎的头脑好似在激灵之下变得逐渐清醒,视线缓缓聚焦。
他唇间咬着一根烟,灰白的烟圈在雨水中不断散开,掌间的金属火机翻盖声极为明显。谢程里的目光也顿在了她的身上,浅瞳的眼底一片幽深晦暗,就像是那不断缱绻上升的烟雾一般。
时间似是静止了一分钟。
相交的视线彼此都没有挪开,似是在怀疑那刻的真实性。
直到他抬手拿开了唇间的烟,再掐掉。梁晚迟疑地迈开步子,朝他走过去,滞愣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没有回她话,视线缓缓扫过她的手腕。
那寡冷的眼神令她心底轻颤,她不自觉地将手往身后挪了挪,这才对上谢程里的那双浅眸。
男人垂着眼睫,幽幽问道:
“不请我上去坐坐?”
头顶昏暗的灯光形成一片暗影,遮住了他的眼神。
夜色朦胧,城市的雾气上升,在各色招牌里,在高楼大厦中,翻滚着那些充斥着迷离的光晕,一圈又一圈,不断晕染开来。
梁晚刹那以为自己大抵是醉酒听错了,反复琢磨了会儿才抬头看向天色,“天有些晚了。”
“所以呢?”
火机盖子合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是清脆响亮的。
每一声每一下都像极了高中的那个夏天里,空教室,窗边,她无所事事地打量少年时,翻弄笔盖的声音。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专心,她总是满不在意。
梁晚不知道他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也不知道他忽然开口登门的原因。
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用心?
红色电梯数字在不断稳定上身,梁晚的心里却在酒后乱如麻线。
对了,她想起来了,那次她和同事聚餐后,也是他送她回家的。
她那时的胡言乱语,至今想起来都仍觉得头痛。
“温柔。”
火机的盖子,合上又打开。
“知性。”
“独立……”男人轻哂的声音不大不小,带着股阴祟又怖人的气息。
银色的镜面里,将他们的身形倒映得无比清晰。
以至于她闻声抬眸时,一眼就撞入他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