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应声,“行,那到时候你给我发地址。”
“好嘞。等你。”
离开律所后,梁晚打车急匆匆赶到医院。
可正好碰上负责拿药的护士换班,麻烦人家帮忙查了一下,结果护士说药上午就已经被谢医生代拿走了,让她去找谢医生。
梁晚便又只好去到科室,原本想这个点谢程里应该下班去吃饭了,自己恐怕还要等上好一阵。
但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只是梁晚进去的时候,他正好脱去白大褂,准备穿外衣。
两人目光不自觉地碰撞在一起,随后又不约如同地移开。
只有他们两个人,空荡的周遭一时安静得有几分怪异。
窗台上放着几盆薄荷,新叶在阳光下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梁晚眼神略显不自在地四出乱瞟,随口问了句,“准备下班了啊。”
没人答话。
“我来拿药。”她咽了咽喉咙,将视线固定在男人身上。
那双浅色的眸子不咸不淡地望向她,穿外套的动作不停,随后视线停在她身边的柜子上,淡淡道:“六层最右边。”
梁晚“嗯”了声,转过身后按着他说的位置找着。
六层,柜子的最顶上,最边上那个袋子,写着柳苏苏的名字。
她看见了,却拿不到,踮起脚尖都够不到。
梁晚忽然有些气得想笑的感觉,说他不是故意的吧,那么多位置非得放顶上,说他是故意的吧,偏偏其他位置的柜格都放得有东西。
够了两三次,她深呼了口气,扭头时恰逢对上男人那双眼瞳,幽深之中丝毫没隐藏住那丝丝戏谑。
梁晚冷“呵”了声,随后也丝毫顾不得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了,竟然屈膝跳了起来这才一鼓作气将那个装着柳苏苏药的袋子给扯了下来。
幸的是,她脚没扭到。不幸的是,离柜子太近,没注意到自己动作幅度太大,针织外套的肩头滑落时,内衣肩带的蕾丝不慎勾在了螺丝钉上。
察觉到后,梁晚羞愤得没敢放下脚跟,只能紧贴着柜子,以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紧贴着木柜。
侧脸被垂下的长卷发遮住,虽然看不到女人的神情,但透过背影都能猜出她有多窘迫。
粗糙的螺纹抵在白皙的嫩肤上,任她如何垂头试图解散,都是无果,只留下一片绯红的印记。
好一阵,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男人似乎才终于看出了她的异样。
不用转身去看,梁晚都能感受身后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正当她没有办法,干脆狠心打算一把扯开的时候,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掌一把拉住她的手。
纤长的手指,骨干十足,能包裹住女人整个手。
梁晚滞愣地抬起眼眸,从她这个角度仰视过去,只能看见他流畅清隽的侧脸轮廓。
他没看她,只是专注地垂着眸,帮她解开那丝丝缠绕在螺纹上的乱线。
咫尺的距离,仿佛只要再近一点,她就能吻上他那一丝不苟的面容。
温热的呼吸在交缠,他冰凉的手指时不时地轻触在那片柔软之上,梁晚却全神贯注地盯着男人的脸看。
上一次这样看他,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
耳畔边,是他的轻声,“红了。”
话语声落,线丝就从螺纹上松落。
他望向她,正好对上她那双看得痴迷的眼眸,那短短的一刹那里,心脏都仿佛骤停了一般,又似被钟摆敲碎,哗然一落。
男人指腹轻触在她肩上那刻时,肤感的交错令她瞬间回神。
一双干净到极致的手,正帮她轻轻拨回她的内衣肩带,明明旖旎暧昧的画面,他的眼神面色却又是如此淡然冷漠。
梁晚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扶正了自己滑落的肩带,那只拿着医药袋子的手都不禁收了几分力,只听她语气囫囵不清,“谢······谢······”
男人看着她偏得极低的脑袋,薄唇溢出若有似无的轻笑。他没有说话,梁晚却不敢抬头去看他,咬了咬舌尖,尴尬得不能自已。
好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像是接到了救命稻草般,慌乱地接起。
是张蕾,她说他们到了,就在医院对面的一家中餐厅,问梁晚什么时候到。
梁晚含糊说“马上”后,便挂了电话。
“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到临了,她也不敢再去看面前的人。她抬了抬手机的动作,显得太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却紧张得丝毫不自知,只想快点逃离。
谢程里没说话,一直到看着女人着急忙慌远去的背影快要消失时,他才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