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回:“梁晚,今天是第四天。”
“哦。”
听着他那边传来老师叫人的声音,梁晚没有再多打扰,说了句让他好好比赛后就挂了电话。
他们先进了饭店,柳苏苏怕梁晚一个人找不到包厢,于是特意在门口等着她。
见她挂完电话过后,便一把揽着女孩的肩,一脸八卦地好奇问道:“打完了呀?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
他就那点吃饭时间有空,每天都只能掐着这十多分钟打,她想聊多了都不行,怕耽误他。
“我才不信呢,肯定说什么肉麻的甜言蜜语了,是不是什么早安午安晚安,亲亲么么哒,宝贝baby······”
梁晚伸手捂着她那张口出狂言的嘴,佯装凶神恶煞:“柳苏苏,你再说!”
柳苏苏连忙:“好了,不说了!改明儿我也去找一个,秀死你们。”
她刚说完,身后从洗手间回来的人就阴阳怪气地损了一句:“你打算找谁啊?给你送薯片那叮叮猫啊?”
柳苏苏不用转身,都知道说这话的黎之行此刻是一副多么欠揍的表情。
她回头半插着腰,伸手拖了拖下眼皮,做了个怪相,“找谁都行,反正又不找你。”
“谁稀罕似的。也不知道哪个人这么倒霉。”男孩装模作样地学她声调。
雨势丝毫没有转停的迹象,乌云翻滚着一卷又一卷,雨丝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打伞的行人缩着脖颈,脚下的步伐加快,行色匆匆地离去。
他们吃完饭回到学校时,已经响过午铃了。
梁晚怕李芳来个突击检查,进了校门后就朝教学楼的方向飞奔而去,风大,伞跟着风势往后吹。两个女孩奔跑在风里的身形有些好笑。
黎之行一群人没她这么忌惮,老师也不会像李芳那样抽查,所以稍稍滞后地回。
正笑梁晚和柳苏苏跑起来像两只企鹅时,有人忽然出声问道:
“去哪儿?”
雨里,辰靖嘉的身影与他们背道而驰。
他撑着伞,往学校的超市走去。
“买水。”
风声呼啸中,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刷清了那条林荫道下的青石板路。
光滑的石板在绿叶下衬出碧幽的光,冬日里的落叶树下堆积着,渐渐腐化成泥。
玻璃窗上的雨点斑驳,像是罩上一层密麻的透明光圈,隐隐绰绰。
陈季站在超市的楼梯口檐下,裤卷的边缘被雨滴渗透,浸得皮肤冰凉。
她靠着墙,看向面前这场了无终际的大雨,平静的面容之下是一阵无奈。
万籁俱寂,雨声敲打着冰冷的地面,犹如覆上了一层寒霜。
小腹处泛着隐隐约约地阵痛,并不明显。她往外探出一步,鞋尖一瞬就感受到了雨滴凉意。
正当她抬眸之际,便恰好与不远处走来的人相对视。
辰靖嘉穿了件黑色戴帽卫衣,高瘦的身形透着股阴雨天独有的懒散。他单手撑着伞,那张流畅英俊的轮廓面孔在伞下随步伐轻轻晃动时浮现。
更像是雨后一棵青松,将这个年纪的魅力散发到了极致。
看见陈季时,他微微含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女孩滞愣,眼睫轻颤,或许是没想到会遇到他,也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一时微诧。
擦肩而过之时,陈季垂在身侧的手背感受到一瞬的风意。
她垂下头,看向地面。
她一直都是一个运气不太好的人。开学的第一天,她月经忽然提前,慌张买好卫生巾后,放好的伞却被人误拿,只能困在这里等待。
灰蒙的天空,没有一丝生命迹象,滚滚乌云,看不见天光。
雨滴从树叶的脉络上滑落,滴在地面,累积千千万万。
她听得认真,心中依旧在担心迟迟未归的事,挣扎一番后,她似乎下定决心。
于是双手合上举过头顶,迈出步子便朝雨中跑去。
刚跑出两步,胳膊传来一阵力将她拽回,转身之际,她愣怔茫然地看向辰靖嘉。
他撑开的雨伞盖过她头顶,乌云在伞下不见分毫。
水雾氤氲着,潮湿的雨声中,她听到他说:
“撑伞。”
伞柄往上,陈季抬头看向他,然后木讷地接过他递来的伞柄。
雨丝冰冰凉凉,她握住的伞柄往上一些,仿佛还残存着片刻前他停留过的温度。
等她回神过来,辰靖嘉已经撑着那一把方才新买的伞走远。
陈季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想起了去年晚夏初秋,她站在梧桐树下远远注视着他父母来接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