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中午一起去空教室学习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成了某种习惯性的默契,身边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晓得是李芳叫谢程里帮她补习的,大家甚至都习以为常了。
拉了铃后,谢程里都已经拿好课本从座位上起身了,却还不见斜前方女孩的动静。
她将脑袋埋进臂弯里,紧闭着双眼在装死。
他看了几秒,淡淡开口:
“梁晚。”
安静偌大的教室里,那一声低沉的人声格外惹人注意。
那一秒,梁晚只觉得自己的背都快被那双视线给灼化了一般,这大概就是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想当没听见,身边的同桌却是个贴心的主儿,特意拉了拉她:“晚姐,时间到了,学委叫你补习呢。”
声音不大,但全班每一个人都能听见,方才还鸦雀无声的教室,此刻哄堂大笑了起来。
任谁都知道了,一班那个关系户梁晚,因为功课太差,拖了关系必须让学委给她补习呢。
梁晚瞪了眼王天驰,刚抬头,就听身后那人继续说:
“上来。”
最后,在一群嘲笑声中,女孩视死如归地跟上了谢程里的身影。
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她今天还就当定了这个壮士了。
面子虽然丢了,但好歹东西必须得要回来吧,柳苏苏那儿也只有这一本好吧!
而且听柳苏苏的描述,她也真的很想看看唐医生到底有多猛!
走到那间熟悉的教室后,梁晚在门口顿了顿,没有进去。
谢程里看了眼她做贼心虚的模样,倒是没什么都没有说,可片刻后见她还是没有动,于是开口问了句:“当门神?”
梁晚这才扭扭捏捏地进去坐下。
平时吧,她恨不得就贴着他坐。但现在,无论是坐在哪儿,只要他在,她就整个人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本来都想好谢程里肯定要跟她讲一堆道理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和往常一样,给她布置一大堆题,让她自己做完后给他批改,不会的留着一会儿给她讲。
她此刻心猿意马,眼前的一个个字就像是大白菜一样,完全看不进去,无论读多少遍,她脑子都是空白的。
过了很久,大概等到热锅上的蚂蚁快要被煎熟前,她才厚着脸皮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能不能把那个还给我?”
说着,她伸手去扯了扯桌下那人的衣角,从未有过如此卑微的姿态。
他笔尖一停,抬眸,清冷的面孔净是凝重,“哪个?”
她有些羞愤,“书。”
“什么书?”
“刚我掉的那本书!”
偏他还不依不饶地问:“你掉的什么书?”
“谢程里!”
这还是梁晚第一次刷新对他的印象。
片刻后,他稍疑问:“为什么要看那个?”
“当然是想看才看的啊!”
“想看什么?那个不是我们该想的东西。”
“我就看看,我又没想。”
“而且再说了,反正我以后看的,现在提前看看又怎么了嘛。”她嘀咕道。
“很恶心。”他声量大了一些。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紧握住的拳每一根指头都在颤抖。
只是那时梁晚并不明白他所有的隐忍克制。
不知道为什么,他话一出,她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一些,至少她没想到谢程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
就算别人撞到,她也并不会觉得旁人会有生气这种心情,可是现在她觉得谢程里真的在为这件事和她生气。
女孩的语气不经意间委婉了不少,甚至有点乞求意味的撒娇,“我就看看怎么了,我又不摸又不碰的。”
他几乎是以一种劝诫的态度试图和她解释道:“梁晚,别学坏的。”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很恶心”这个词。
“谢程里,你太烦了!你管我!”
大概是知道自己跟他说不明白了,梁晚此刻有点委屈,声音都大了不少。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别人那里她可能会有不少法子。
偏偏是在他这里,她除了试图和他讲明白之外好像没有一点办法了。
“谢程里,你该不会是想拿回去自己看吧。”
“要真是这样,你跟我说,咱们可以一起分享。”
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停下过。
“我跟你说啊,男孩子提前长点见识是好的,不然以后交女朋友会嫌弃你菜的。”
冷清的冬日午后里,耳畔边像是有一把火烧着,热得他燥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