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后悔,秦韵可以回到她的家乡教书育人,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不用再和所谓的男主角玩你追我逃的爱情游戏。
因为她的后悔,师夏可以摆脱这一切,在遥远的地球另一边,去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把余生系到一个老男人身上。
这后悔,来得真得不算迟。
作者还在喋喋不休,人一上了年纪就会话多起来。
逢晴安静地倾听,并没有打断她。
她讲完了她的前半生,不作为的父亲和尖酸刻薄的母亲,她不幸福的家庭留给她的是不幸福的童年。
脑子笨成绩不算很好,勉勉强强上了个好大学,但是冷门专业。
是写小说改变了她的命运,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富豪,成为了才女。她的小说不知道影响了多少女孩,把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具象话。
而现在,她后悔了。比起爱情,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年轻的生命去追寻。
她的半生有四十多年,却也几句话就讲述得清楚,中年的她没有结婚生子,外界传言她的不幸。有人编造她受了情伤,从此不相信男人,有人传言她不能生育,没有男人能接受没有子嗣。
她看开了,没有再去争执,反正她现在过得很快乐。
唯一在意的,不过就算那些年自己误导过几个女孩,影响了多少人的三观。
她好像哭了,语气哽咽:“好了,难为你听我说这么多,我要走了,希望你们都可以很快乐。”
她之前都写了什么呀,无数本来可以鲜活的女孩子,成为她笔下爱情的牺牲品,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
她们明明性格不同,经历不同,在男主面前,却通通变成了只会撒娇发嗲的弱势群体,祈求上位者的垂怜。
她跨越了两个世界和逢晴对话,马上就要离去,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已经听不到了,但是逢晴还是郑重无比地回道:“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小烟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地蹭蹭主人的小腿,扭得像个麻花。
逢晴将它抱起,安抚地摸摸脑袋,几下就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怎么能怪她……
逢晴无忧无虑的长到成人,她的成长环境已经算很好,但还是无法避免,偶尔会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女人好像就应该是怎么样的,刻在基因里的驯化。
可是她受过的教育,学到的道理,会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女人和男人都是人,是一样的物种,没有天生的上位者。
被好好养着长大的她尚且如此,又何况那种家庭环境的作者呢?
就像是今天刚见过的师露,她是个坏人吗?
不一定。她最多不过十八岁,父母什么样子,她就什么样子。父母和她说师夏被赶走,她就觉得是姐姐受了委屈。
父母觉得男孩子更好,她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潜意识的去模仿男人,随便就说出口的脏话,叛逆的染了黄毛,走路的样子十足像校门口的小混混,摇摇晃晃得像半瓶水。
可这能怪她吗?
逢晴知道,她是个女人,无比了解女人的处境,自然也天生站在女人这一边。
这不能怪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啊,人是群居动物,自然会被社会所影响。
能做到的只有尽量保持自我。
逢晴不能代表别人,但可以代表自己和作者说一声没关系。
她原谅她了。
事后,逢晴回家过几次,她真的由衷佩服窦苹,经历了那种事,还能表现得和以往一样。
逢氏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逢氏。
逢云还是那副老样子,见谁都笑呵呵的,逢晴也不知道,他到底晓不晓得还有两个亲生孩子。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离不开逢氏,也离不开窦苹。
逢晴想,难得糊涂罢了。婚姻过了几十年,就会变成这样吧,不是浓情蜜意的对象,是不可分割的伙伴。
她们是坚不可摧的同盟,但不再亲密无间,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
逢晴怏怏地想,她才不要这身样。她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如果受了委屈,才不要拿钱给人善后,她会直接拍拍屁股就走。
鹤朝在低头给小猫们喂鸡胸肉冻干,三只小家伙挤在他手边,不断喵喵叫着,似乎在催促他快一点。
这本来是一副再温馨不过的画面,逢晴却怎么看怎么不爽,于是她在背后给了鹤朝一脚。
无辜被踢的鹤朝还摸不清状况,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手中的冻干盒子掉落,小猫们像是土匪,一拥而上把冻干们一抢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