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柠月没再上楼，反而扶着楼梯往下，脸上带着笑，却朝着发小抱怨：“谁叫你不等我？”
程复暄听见少女的清脆声音，心跳一顿，无端紧缩，英挺眉间动了动，转头朝下看去，人太多，他眼神却紧跟着一个纤细背影，莫名熟悉，像是于无人处时，曾在怀里拥抱亲吻过千万次。
预备铃声响，他回过神，抬脚，拾阶而上。
教学楼声音嘈杂，两个人在楼上楼下，同步着，不紧不慢朝各自教室走去。
“大家好，我叫叶柠月，叶子的叶，柠月如风的柠月，我……”
“来来来，大家把暑假作业拿出来，没写的自己站起来……”
通告栏前，韩可欣挽着叶柠月。
“好多大神，703分，韩林，文科的。再看看理科，第一名719分，更高了。诶，你快看，这个第三名，程复暄，语文96，才96怎么总分还第三？”
叶柠月只想把韩可欣拖走：“走啦，再不买冰棍就上课啦。”
“走吧走吧。”
过了几分钟。
“通报批评上的名字还挺多，叶柠月，这姑娘谁？军训偷跑出去买零食，还分给教官吃，怎么跟你去年干的事情一样？”
程复暄矜骄点点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淡声道：“这姑娘不错。”
一年快过去，两个人始终没有交集，第一次真正见面是在高三百日誓师大会那天。
学校的传统，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要给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写祝福明信片，按学号一一对应。
那天不上晚自习，叶柠月去了高三楼，送完明信片，和学号相同的陌生学姐聊着天，蹭着没有走，想看晚上的喊楼活动。
程复暄也来了，别人给他指了指方向，他抬眼望过去。
在走廊灯光下，那个皮肤很白，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手搭在墙栏上，一直在笑，眼睛水润，里面有光，说到兴奋处还会手舞足蹈。
很奇异地，他看着那个女生，脚定住了，挪不开眼，回过神后，沉色眼眸微眯，里面暗流涌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程复暄抬脚走去过，没有先看她，而是把卡片递给了对面学姐，温声对学姐说着祝福的话。
头顶的灯光被面前的高大身影挡住，叶柠月抬眼看他，察觉到她目光的变化，程复暄这才把视线移向她。
两人视线交汇，女生有点儿不好意思，耳朵有点儿红，却大方对他笑了笑，他也礼貌点头。
外面的活动开始，有人在大声说着梦想。
或许是被外面的热烈所影响，叶柠月被感染到，也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大声道：“我要考第一，我要考北城大学。”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像是对未来充斥着希望和期待，混迹在一声声呐喊中。
身后传来男生一声轻笑，叶柠月轻缩肩膀，问道：“怎么，你不相信吗？”
程复暄声音清淡，肯定道：“我相信。”
叶柠月又笑了，眼睛亮晶晶地，心里紧张，却大胆问道：“你叫程复暄对不对？我知道你，学号尾数和我一样的，你物理是不是很厉害？我可以找你请教问题吗？”
许是怕他拒绝，她又忙加了句：“我语文不错的，我可以给你分享。”
程复暄觉得语文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他认为自己不会答应，但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很奇秒，命中注定一般，他说：“可以。”
她很开心，手从墙栏上放下来，身体微往他那边倾，又试探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肯定：“知道，叶柠月。”
那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她惊讶地张大嘴巴，笑容里有一丝丝小骄傲，声音甜美，开玩笑般和他打招呼：“程学长，多多指教啦。”
他喉结轻滚，耳朵微红，不自然移开了眼，轻“嗯”一声。
自此以后，他们靠得越来越近，在学校的栾树道上走过春夏秋冬，挨过阳光、雨珠、轻风、微雪。
程复暄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那天，叶柠月也给他写了卡片，上面除了最真挚的祝福，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他们上了北城大学，程复暄如约在那里等她，和她告白，盛大浪漫。
他们在操场上准备体测，一起往前奔跑，他们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他会陪她上课，再一起吃饭。
到了晚上，他们会一起散步，他会抑制情动，在寂静无人处亲吻她，感受着她难以自控地轻颤，轻声哄她，吻过她不自觉流出的泪花。
他会在情至深处，道一句，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