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崔树旌不解地问:“婳婳,你方才怎么不公开自己的女子身份?我这些部下都被我治理得服服帖帖,你不用怕他们有二心的,要是知道了你是我的心上人,他们肯定会更加尊敬你。”
盛婳一个月之后又要离开,自然不想再给崔树旌身边的人营造这个假象,届时她走后,他们无意中提起,对崔树旌而言只会是二次伤害。
但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坐在软椅上,捂着温暖的杯壁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行走世间还是男子身份更加方便一些。”
崔树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所以你这些年来都是以男子的身份出去闯荡的吗?有没有遇到过歹徒啊?”
盛婳面上装出沉吟的神色:“有过一些,不过都被我解决掉了。”
“哦?婳婳真厉害。”崔树旌又给她添满了茶,再次不动声色地问:
“那你这些年都去过什么地方?能给我讲讲吗?”
盛婳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她无比庆幸自己在古代世界时闲来无事看过的山川地志还记得大半内容,因此各个地方的民生风俗她大都能信口拈来,此时便开始胡诌八扯。
帐内灯光暖黄,映得其间一派亮堂舒惬,茶铛旋煮,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
崔树旌听得很入神,捧场的姿态仿佛她天生就很有讲故事的本领。
他时不时还能津津有味地问几个问题,盛婳也都滴水不漏地给出了解释。
最终他评价道:“你这些年来的生活还挺多姿多彩。”
盛婳有些心虚,其实她这样胡编乱造,未尝也不是在欺负崔树旌不怎么爱看书,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她眨了眨眼睛道:“如果你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像我一样,四处走走看看。”
崔树旌皱着眉头,佯装不爽:“我才不要一个人,如果要去,我肯定要带你一起。”
盛婳发现她回来的这短短几个时辰,崔树旌好像比之前更加黏人了,说过不知多少次要同她一起。
她开玩笑似的道:“我都走过那么多地方了,累了走不动了,才不陪你呢。”
崔树旌这下是真委屈了:“好啊,一回来就开始嫌我了。”
“我哪有?”
“难道我不值得让你再陪我走一趟吗?”
“……”盛婳发现自己就不该延续这个话题,此时面对崔树旌控诉的目光,她有些头大。
好在崔树旌一向很会自我调节,偷觑了一眼她的神情,又自顾自道:
“不去也行,你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盛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时间沉默下来。
崔树旌敏锐地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再想问时,她却打断了他,笑容看不出殪崋异样:
“树旌,我困了,这个地方有热水洗澡吗?”
崔树旌愣了一瞬,这才忙不迭答道:“有的有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其实军营里的热水很短缺,但这几年没什么战事,朝廷那边也依然拨下数目可观的军用款项,故此条件宽松了很多。
盛婳见支开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一前一后拿来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和清香扑鼻的皂荚,搬来了装满热水的浴桶。那浴桶虽然看上去不脏,但也比盛婳在公主府时用的要简陋许多。
她还没说什么,崔树旌又开始不好意思了,大约是觉得委屈了她,他窘迫地挠了挠头:
“这是我的浴桶,你将就着用,其他的太脏了……你放心,我已经叫人提前冲洗过好几遍了,绝对干净。”
崔树旌虽然神经大条,但涉及到她的事一向很上心,盛婳心头微微一暖:
“谢谢。”
“夫妻之间还说什么谢啊……”他这样说着,也不见他有要出去的意图。
盛婳微微眯了眯眼:“所以,你是要留在这里看我洗澡?”
崔树旌面上不知是被热水蒸的还是怎么样,红了半边脸,饶是如此,他也还在故作镇静:
“我们是夫妻,怎么就看不得?”
一说到这个目的不纯的婚约,盛婳便忍不住心头一紧,但看着崔树旌明明羞得不行还要强自嘴硬的模样,她又挑了挑眉,顺从答道:
“好啊,你想看就看吧。”
沐浴着崔树旌直愣愣的目光,盛婳缓缓脱下身上的军甲,动作分明是正经的,却让营帐内的空气迅速弥漫起一股旖旎的味道。
崔树旌咽了咽口水,感受到盛婳的挑衅,他默默挺直了脊背,执着地站在原地。
只是眼睛控制不住四处的乱瞟,已经无法完全集中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