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像是害怕喻商枝拒绝一般,她特意道:“想必小弟你都快忘了咱们家乡菜的滋味了,姐姐到时候给你露两手。”
喻商枝不是喻铁牛,并不记得什么家乡菜的味道了。
可此情此景,他仍是道:“好,有劳姐姐了。”
既然已经相认,喻石榴也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给年年做点针线上的小玩意。
她比量了孩子的身长大小,同温野菜道:“我这个当姑姑的,着实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唯有这一手针线功夫尚可。不妨就让我给我这侄哥儿做身新衣裳,也算是见面礼。”
温野菜听罢笑言:“如此极好,姐姐怕是也能看出来,我做别的尚还成,唯独在针线上不开窍。你瞧瞧商枝那荷包,怕是拿出去都没人要,也就他稀罕着。”
姑嫂之间说罢,温野菜瞅了瞅喻商枝,主动起身道:“算算时辰,年年也该喝奶了,方才韦府刚差人送来了新鲜的温羊奶,我抱他去里头喂,你们姐弟两个坐下慢慢聊。”
喻商枝清楚温野菜的用意,怕是想要单独留出时间,让他和喻石榴把一些话说开。
面对喻商枝,喻石榴似又一下子变成了那副有些紧张的模样。
小弟给他的感觉与过去相差太多,以至于比起温野菜,她在喻商枝面前更拘谨些。
相对而言,喻商枝则索性开门见山。
“姐姐,你我失散多年,而今再度重逢,说明姐弟缘分未断,爹娘在天之灵,想必心下也安宁。只是……不知阿野方才是否有同你说,我幼时受过伤,好些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后来被秦老郎中收养,名字也被他改做喻商枝,这些年,一直这么叫着。”
喻石榴鼻子一酸,点头道:“弟夫郎都同我说过了,你也受苦了。若是当年……”
她这些年不止一次想过,假如当初自己对小弟再严厉一些,唬得他那天不敢乱跑,是否姐弟二人也就不会失散至今。
但现今喻商枝过得这样好,大约说明冥冥之中,自有老天爷的安排。
“罢了,不提当年。至于新改的名字,可比原先好听多了,不愧是老郎中,识文断字的,听着多衬你。”
喻石榴并不在意如今喻商枝叫什么,无论叫什么,这都是她的亲小弟。
喻商枝复垂眸道:“另有一事,怕是阿野也不好亲口对姐姐讲,那便是当初我乃是入赘温家,年年是小名,大名温嘉禾,也是跟了阿野的姓氏。”
喻石榴听到这里,果然露出意外的神色。
“姐姐能问一句,当初何故入赘?”
喻石榴对赘婿的认知,和这会儿的大部分人一样。
一般人家好手好脚的汉子,哪里会沦落到给人当赘婿的地步。
喻商枝便道:“当初秦老郎中去世,我浑浑噩噩,走了一段歪路,囊中羞涩,后来经媒婆介绍,答应了温家的入赘要求。后来我意外目盲,也是阿野照顾我良多,未曾嫌我,继续好生过日子,直到如今。”
喻石榴张张嘴,半晌后开口释怀道:“这又有什么。咱们家里没人了,村子也被淹了,怕是祖坟都瞧不见了。谈那等传宗接代之事,在生死面前,都是虚话。如今看你和菜哥儿恩爱,又生了那般可爱的小哥儿,爹娘看见了,一样会为你高兴的。”
交谈下来,不得不说,喻石榴确是个明事理的。
喻商枝松了松神。
现下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没什么瞒着对方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
韦府当初买了喻石榴进府,而今交还了卖身契,名义上喻石榴已经可以出府。
若是继续留着,便当做长工领月钱,不必担忧会被主家发卖。
喻商枝代替原主认下姐姐,是为了替他全一场姐弟情分。
现今这般,没有继续让喻石榴在韦府当仆妇伺候人的道理。
“姐姐这些年颠簸各处,想来日子也不安稳,不妨此番便随我们一家回寿安县城,家里有铺面,城郊也有庄子,寻外人帮忙,又哪里比得上自家人稳妥。”
喻石榴没想到喻商枝考虑地这么长远,她有些局促道:“小弟,姐姐和你相认,不是为了图你什么。而今我和你姐夫都有手艺,在这府城里,倒是还能讨口饭吃的。”
喻商枝浅浅一笑。
“说来也算我求姐姐帮忙,阿野在城中有个小食肆,过去是招了个小哥儿,加上阿野的小妹二妞帮忙。现今二妞去了城外的庄子忙活,人手便不太够了。姐姐若是不介意,去了的话,我们也不用头疼去牙行雇人。”
喻石榴是听温野菜说过食肆生意的,道是店面不大,卖中午和晚上两顿盒饭。
想着先从小本生意做起,日后若是收益尚可,等孩子大了,就另外租个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