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角解毒,海螵蛸止血,但都非常见的草药,故而韦如墨的书房中并无储备。
韦如风立刻命随身的小厮出去找药铺采买。
小厮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这味药买了回来。
“快,速速送去给喻郎中!”
喻商枝收到了羚羊角和海螵蛸,这些都要研磨成粉,再制成丸药令韦如墨服下。
若是汤剂,以韦如墨现在的模样,哪怕是强行灌下去也很有可能吐出来,很有可能因此贻误时机。
幸而韦如墨这房中东西齐全,一群人齐上阵,没花多长时间就准备好了各类药粉。
喻商枝提着戥子,仔细看着刻度,不容有一丝差池。
待到丸药终于配好,韦如墨真真已是奄奄一息。
面如白纸,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之态,脉搏微弱如牵着风筝的那根细线,时有时无,令人心惊胆战。
韦景林此时也已得了消息,匆忙从府衙赶回。
骤然看到自己的爱女生死不知的模样,几乎当场昏厥。
他本就年事颇高,哪里经得起这般刺激。
当下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等到韦景林缓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送药而来的喻商枝。
当下顾不得旁的,抓着柳宁的手,朝喻商枝急切道:““这就是解药?快快给墨儿服下!”
喻商枝虽救人心切,可有些话依旧需要说在前面。
他斟酌着言辞道:“韦大人、韦夫郎,此毒药药性刚猛,解药亦然,二娘子体质本就虚弱,仍有可能,撑不过这道坎。”
柳宁满脸惶然,一把紧握住韦景林的手。
韦如风身为长子,守在他们二人的身边,却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喻郎中,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哪怕有了解药,我小妹还是有可能救不回来?”
陶南吕同样满脸凝重。
韦景林纵然是面见当朝九五尚且面不改色,此刻却是双手不停地颤抖。
他不由地看向陶南吕道:“陶兄,当真如此么?”
陶南吕微微阖眸,点了点头,却不忘替喻商枝保证。
“解药方子我是看过的,的确对症,并无问题。韦兄,人命关天,万万不要再犹豫了!”
韦家三口,俱显哀戚之色。
最终,还是韦景林这个一家之主下了决断。
“喻郎中,我们信你,这样下去,墨儿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不妨放手一搏!”
……
接下来,便是一次次地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韦如墨面如白纸,牙关紧闭,为了令她服下解药,着实花费了好一番力气。
好不容易服下之后,没等多久,遂正如喻商枝所言,韦如墨开始对解药有了反应,飞快起了高热。
这滋味,喻商枝之前是受过的。
说一句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故而在此期间,他始终担心韦如墨撑不过这关。
因为对方本就心存死志,痛苦之下,若是本人都没有求生的念头,难得吊起的一口气,保不齐也会很快散掉。
好在喻商枝担心的事未曾发生。
或许是亲人在床榻边的呼唤打动了韦如墨,亦或是服毒之后,她本就后了悔。
在几次脉象接近于无的危急关头之下,这名小娘子统统咬牙挺了过来。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喻商枝和陶南吕二人的努力。
一次次的施针、灌药,极大的消耗着人的精力。
直到入夜,上了年纪的陶南吕便有些撑不住了。
喻商枝唤来当归,让他将陶南吕扶去休息,自己则继续留在韦如墨旁边,时刻观察着情况。
后半夜里,喻商枝坐在桌旁闭目养神,不断用力揉着手上的三两处穴位。
晚食时韦府送来了齐全的热腾腾的饭食,可莫说是韦家人了,就是他也吃不下多少。
慌忙填了两口下肚,到了这会儿胃部隐隐泛起不适来。
起初是绵延的钝痛,到后来就变成了刀片似的尖锐的疼。
喻商枝喝了几口热水,企图先用按压穴位的方式止住胃疼,事后再吃些药。
冷汗爬满一背,令他周身上下很是不适,但哪怕闭着眼,精力却始终系在韦如墨身上。
“喻郎中!喻郎中!我家娘子醒了!”
夏露的声音一下子令喻商枝清醒过来,他猛地起身。
“二娘子醒了?”
夏露满脸欣喜,“正是!还请喻郎中进去瞧瞧,奴婢这就去通知老爷、主夫和大少爷!”
韦如墨苏醒的消息,飞快传遍各处。
就是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丫鬟们,脸上也全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经过喻商枝和陶南吕的诊断,韦如墨的确没了生命之忧。
这个结果在告知韦家众人后,柳宁险些要当场给他们二人跪下,韦景林更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