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盆里的水不多时就由热变温,夫夫俩的夜话就此打住。
喻商枝弯腰端起木盆,出去倒水,不过这到底是在韦府,这等小事,也不必他们这来做客的人操劳。
“郎君且递给奴婢就好。”
迎上来的是一名仆妇,喻商枝道了句“有劳”,便松手递出。
哪知此时,恰好这名仆妇抬头望来。
对方不知看见了什么,双手竟是全然没抓稳,木盆落地,溅起一片水花。
喻商枝衣摆和鞋袜尽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温野菜闻声前来,见这满目狼藉,也是傻了眼。
“怎么回事?”
一句话说罢,愣在原地仆妇好似才如梦方醒,口中连声道:“都是奴婢不好,还请郎君和夫郎恕罪。”
喻商枝只当对方是一时失误,毕竟盛满水的木盆沉重得很,更不至于为此怪罪对方什么。
“无妨,小事而已。”
他摆摆手,温野菜把他往屋里推。
“快些进屋换身衣服,免得着凉。”
喻商枝被他推进了门内,转过身,温野菜见那仆妇依旧一脸惶恐,目光还追着喻商枝离开的方向,以为是她还在怕喻商枝怪罪。
“这位姐姐,你也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不过是洒了些水,不是什么要紧的。”
仆妇再三告罪后,方战战兢兢地离去。
很快又有洒扫的丫鬟拿着墩布过来擦洗台阶上的水渍。
等到屋外动静止歇,屋内的喻商枝和温野菜也熄了灯,上床就寝。
……
距离小院不远处,喻石榴望见倏忽暗下去的房间,眼底翻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顾不上回后罩房换下自己打湿的衣衫,一时又想起先前丁威说过的话,心下简直纠缠如乱麻。
毕竟方才短暂的一撇,面前的年轻郎君几乎就是她设想中的,自家小弟长大后的模样!
可是……
这怎么可能?
喻石榴纠结半晌,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名郎君的来历。
她只是韦府后院的粗使仆妇,入了夜才换下白日里在这边当值的年轻丫鬟们,来此值夜轮守。
她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寻到了一名府内与自己还算相熟的小厮。
对方虽年纪小,可早两年前就在韦府里办差了,这回是跟着韦景林一道从京城来的,常在前面伺候。
小厮听罢喻石榴的问题,便打着哈欠道:“你说那个年轻郎君?我晓得,他姓喻,是咱们家请来,给二娘子看诊的郎中。”
说罢那小厮困倦地抬抬眼。
“说起来,好似还和石榴姐你一个姓呢,不过说起来,姐姐你问这个作甚?”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本章掉落红包~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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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喻铁牛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喻石榴恍惚着离开了, 徒留小厮在后面抓耳挠腮,不知这素来勤劳强干的石榴姐,今日是犯了什么毛病,
她回后罩房换了身衣裳,最终还是要回喻商枝居住的小院侍候。
第一次来只当是寻常的差事, 第二次来,却觉得府中的小径那般漫长。
世界上真有这等巧合的事么?
喻石榴不禁开始思索。
但是人的样貌是作不了假的。
起初当丁威提起看见有人与自己面貌相似,喻石榴还觉得世上长得像的人不知凡几, 难不成个个都是亲生兄妹?
可直到看清喻商枝模样的那一刻, 喻石榴顿时明白, 什么叫一母同胞的相似。
不过撇开这一点,对方的气质却是浑然陌生的。
喻铁牛是出身乡野的皮猴子, 除非重新投胎换个芯子,否则万万长不成这般光风霁月的模样。
喻石榴就这样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思,重新回到小院中供给奴仆值夜歇息用的耳房, 时不时摸一下脸颊一侧的疤痕,终究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她匆忙和人换了值,始终没能鼓起勇气,重新看喻商枝哪怕一眼。
既怕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小弟, 又怕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何况喻郎中一家子是知府大人的贵客,本就是她们这些个下等仆妇不能妄言的。
本以为这样子便可以就此避过, 哪知上午过半,她却意外在浣衣房遇见了喻郎中的夫郎。
温野菜手里拿着喻商枝昨晚湿了的衣裳, 还有一些年年弄脏的尿布, 在韦府转了一圈, 才找到洗衣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