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加起来才多大?你们家小禾哥儿还是个奶娃娃,可知道这么大的娃娃多难带?”
许百富瞪了温二妞一眼, 忽地又转去看温三伢。
“三伢,你是你们家除了喻小子之外最稳重的,你来说!”
怎料温三伢也道:“村长爷爷,我赞成我大哥的打算。”
许百富险些没背过气去。
“我是明白了,你们三个早就定好了是不是?菜哥儿, 你都是孩子的小爹了,怎么办事还和以前一样莽莽撞撞的, 顾头不顾腚!”
陶南吕见状,赶紧从中说合。
“许老弟, 作何生那么大气, 他们夫夫二人还都年轻着, 互相牵挂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这之后, 他也对温野菜道:“温哥儿,这件事面前,可不宜冲动行事。但我先前听喻小友说起过你,知你是猎户出身,有身手、有胆色,既然这么打算,想必也有你的道理,不妨细细说来。不然喻小友不在,你们一家子人留在村中,许老弟身为村长,便有照护之责,贸然让你们出村进城,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事后也没法对喻小友交代?”
不得不说,陶南吕这番话实在是高明多了。
一时间把许百富劝住不说,也给了温野菜仔细思考的机会。
但的确如许百富猜测,关于进城寻喻商枝一事,温野菜早就有打算,且最近两日,已经将照顾年年的事,好生托付了出去。
刚刚许百富说要喊苏翠芬来劝温野菜,殊不知他说的那些话,苏翠芬昨晚才说过差不多一样的。
好处是年年本就不需要喝母乳,又是个乖巧的小哥儿。
除了饿了、尿布湿了或是热了、冷了之类的原因,几乎不会哭闹。
甚至有时候闹起来,大吉在旁边甩几下尾巴都能哄好。
也正因为如此,温野菜敢下定决心,去城中给喻商枝帮忙。
“村长,陶前辈,商枝是个郎中,一向把救治病患这件事搁在自身安危之前。若我只是个寻常的认识他的人,自然是对他敬佩万分,可我在那之前,首先是他的夫郎。他虽是个郎中,可身子骨却不是个强健的,但凡稍微忙一些,事后就定要病一场,这还是我在身边盯着他饮食睡眠,乃至好好吃药的结果。我也知道,这会儿的县城定是兵荒马乱,越是如此,我才越要过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城中医馆刚开始经营,幸而上次回村之前,因缘际会多招了两个小伙计,可也是毛头小子,什么也不会。他们俩加上常凌,都不是会照顾人的,我这心里头实在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他也看了一眼温三伢道:“实则三伢本也想一起跟着去的。”
这回不用许百富,陶南吕就第一个开口了。
“此事不妥,你就罢了,这孩子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体质有缺,疫病横行,他若是不幸染上,必定凶险。”
许百富何尝听不出温野菜语气中的坚决之意,沉声默然半晌,终究还是道:“罢了,阖村谁不知道你是个驴脾气,真想干什么,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也好,去就去,这遭有人同行,总比你一个哥儿孤身上路的好。陶老哥,路上就拜托你多多关照喻小子的夫郎了。”
这边定下温野菜要和陶南吕明日一道离村,许百富也没闲着。
“城里定然是铺子都顾不上开门了,什么都买不着,又没咱们这些村户人去供货,少不得菜都吃不上一口,你们既去了,多了三口子吃饭,可得多带些东西,我去村里转一圈,替你们搜罗搜罗!”
有许百富出马,各家都热心肠地翻出不少吃食等物,好些连钱和东西也不要,尽数堆到了陶南吕的马车上。
当晚,许百富在家做了顿饭,款待陶南吕和当归师徒二人。
温家之中,苏翠芬和白屏,加上孔麦芽围坐一处,就连刚成亲没几日的福哥儿也从婆家过来了。
年年躺在小床里,二妞与三伢一左一右地逗他乐。
苏翠芬收回视线,拉过温野菜的手。
“事到如今,我也不劝你了,孩子你就尽管留在村子里,我们定给你照顾地稳稳妥妥。只是去了县城,你和喻小子也得小心为上,那疫病凶险,就算是有了法子能治,得一回怕也是元气大伤。”
白屏和许福也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
温野菜点头道:“婶子,还有屏哥儿、福哥儿,你们放心就是,还是那句话,便是为了孩子,我们两个也不会胡来的。而且我这身子骨,你们还不晓得么,除了夏日里下地晒过了中点暑气,其余时间,连风寒都没得过几回。”
苏翠芬忙道:“这话可不兴说,有时候你越不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赶紧呸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