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翠芬风风火火,见这边温野菜没事了,便让福哥儿先回家一趟,喊许林过来赶马车。
这时候,温二妞和温三伢,还有孔麦芽和付岳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们要么是未出阁的姐儿、哥儿,要么是小少年,刚刚都是进不得产房的。
好歹是等到了诸事告一段落,温二妞忙不迭地问:“喻大哥,我们能不能进去看小外甥了?”
喻商枝笑着点头,“能看了,走,咱们一起进去。”
屋里白屏还在,潘氏因为孩子还小,还要喂奶,已经提前回去了。
这会儿白屏已经替温野菜将浑身上下都拾掇得干净清爽,屋里也点上了喻商枝配的香料,驱散了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
孩子则躺在一旁的小床里,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他们进屋时,温野菜也醒了。
喻商枝赶紧上前扶着他,靠在床头又往上坐了坐。
苏翠芬把小木床推到跟前,几个人都围着看。
哥儿出生时就已有孕痣,只是往往就和针尖那么大。
这孩子的孕痣在眉心,在老话里,孕痣生在这地方是最好的。
“都说哥儿肖爹,真是不错,你看这眉眼,简直是和喻小子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鼻子和嘴倒是像菜哥儿多些。”
说到一半,白屏忽然笑道:“都说外甥也像舅呢!”
温三伢抬起头,眨了眨一双眼睛。
怎么大哥和喻大哥的娃娃,还有他这个小舅舅的事呢?
看得差不多了,苏翠芬不由问:“你们家可是有两个读书人,先前可给孩子起名字了?”
喻商枝无奈地笑了笑。
“倒是早早就开始琢磨了,但一直没选好。”
村户人家都爱起贱名,除此之外,也是大多数人没什么文化,不识几个大字的缘故,这一点看温家三兄妹的名字,就可见一斑。
到了下一代,可绝对不能再这么糊弄。
不过无论是喻商枝还是温野菜,也都不是喜欢太复杂的名字,只觉得简简单单,朗朗上口,寓意又好,便足够了。
然而真想名字时,才发现这要求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拖拖拉拉的,孩子都生了,名字还没定下。
苏翠芬习以为常道:“也不妨事,满月摆酒之前定下就好,现今就起个小名,暂且叫着。”
温野菜接过话道:“小名倒是起好了,就叫年年,过年的年。”
温二妞喜欢这个名字,当即就伸出一根指头给小哥儿抓着玩,嘴里念叨着:“年年,我是你姨姨呀!”
哪知这小娃娃和真的听得懂一样,还真好奇地盯着温二妞看。
温二妞简直恨不得,这就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上两口。
走之前,苏翠芬和白屏又教这对新手夫夫如何喂小哥儿喝羊奶。
这时候的奶瓶,更类似一种小壶,侧面开一个嘴,孩子可以吮着喝。
哥儿生的孩子都是这么奶出来的,毕竟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还请得起奶娘。
在这件事上,喻商枝上手比温野菜还快。
眼看他把煮开又放到温度合适的羊奶喂进娃娃的嘴里,还熟练地拍了奶嗝,苏翠芬和白屏对视一眼,直到这里没什么需要他俩的地方了。
待到去喊许林过来的福哥儿,也进来看了一眼孩子,来帮忙的也都该回家了。
喻商枝拿了事先准备好,给他们几个的红包。
几人都没推辞,习俗如此,拒绝反倒不好。
灶上的饭都是做好的,留下吃反而太晚,遂都装了几个食盒,让大家伙带着回去。
另一边,许林也来接走了稳婆。
等到院子再度恢复平静,不知道跑到哪里野了一圈的大吉突然冒了出来。
但兴许是屋里还有残存的血气,它在门口动了动小鼻子,果断没有进来。
喻商枝带着二妞、三伢姐弟俩把里里外外又快速洒扫一遍,又让他俩看了会儿孩子,便把他们也赶回屋里睡觉了。
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一家三口,喻商枝坐到床边,长出一口气,觉得过去几个时辰和做梦一样。
这时,温野菜才注意到喻商枝的手。
只见手背和手腕上都是指甲印,还有勒出来的红痕,好像还有牙印?
他哑然道:“这是我干的?”
生孩子的时候太疼了,他全然没有印象。
现在想想,自己难道是属狗的不成!
喻商枝也跟着低头去瞧,不仅温野菜没印象,他自己其实也完全没注意。
现在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
“都是些小伤口,过不了两天就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用袖子遮了一下,又替温野菜扯了扯被角。
“方才屏哥儿可帮你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