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来的路上,喻商枝就注意到这少年穿的衣袍与好几人相似,想必正是青衿书院的学生袍。
既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孩子,这件事倒也好解决了。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这小书呆子的爹?我告诉你,少爷我想推谁就推谁!不过一件破衣服而已,还没本少爷的擦脚布贵,我赔你行不行?”
说罢就从腰间荷包里摸出几个铜板,信手朝地上一扔,坏笑道:“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捡?”
喻商枝本以为钱云礼就是他所见的纨绔子弟的巅峰了,没成想这县城里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在书院门前如此喧哗,就不怕你师长听见,出来训斥么?”
喻商枝说罢,果然见少年的神情动摇一瞬。
果然无论多嚣张的学生,骨子里都怕老师。
可这混小子也不是一般的混账,“你也不用拿这个吓唬我,看你们的打扮,怕是从乡下来的吧?青衿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们就是想见我师长,我师长也不会见你们。况且谁看见我撞他了,你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
散落在书院门口的一行人被少年指到后,都纷纷摇头。
“没,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少年得意道:“所以本少爷做错什么了?切,浪费我时间。”
他说罢抬腿就想走人,结果这回依旧动弹不得。
他自己扭过头看得分明,赫然是那小矮子的“便宜爹”把他的衣领抓住了!
别看这少年是和温二妞差不多的年纪,精力旺盛,可也就是个半大小子。
喻商枝现在可是日日下地干农活的,力气自然要比他大。
“你松手!你拽坏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你!”
眼看这少年还在大肆叫嚣,喻商枝简直想给他一针让他闭嘴。
万幸的是在这个关口,书院里总算走出来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夫子,喝止了这场闹剧。
“何人在此处喧哗!”
待男子走近,喻商枝便一把松了手,那少年打了个踉跄,险些当场跪倒。
“先生。”
喻商枝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成年人,率先向面前夫子行礼。
那夫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有人在书院门口闹事,这位年轻郎君,不知你为何与我院的学生起了冲突?”
喻商枝扫了一眼那少年,把身后的温三伢牵到身旁道:“先生,实非我单方面对贵院学子动手,而是有人欺侮舍弟年幼,将其推搡在地,还弄脏了他的衣衫,舍弟想讨声道歉,不料对方张口就是污言秽语。”
青衿书院地处县城繁华之处,来往行人并不少。
刚刚闹出的动静,已经惹了不少人驻足观看,如今喻商枝一番话,更是引起议论纷纷。
喻商枝见状,继续道:“舍弟自幼一心向学,已未来能进入青衿书院为目标,今日家中难得来县城一趟,遂领他来见识见识这全城当中,文韵最胜之地,焉知却受了此等侮辱,敢问先生,这就是贵院教授的圣贤之道么?”
中年夫子听到这里,脸面都有些挂不住。
他也将这小娃娃受的欺负看的分明,不说衣衫后面的尘土,就是衣摆上的鞋印子,都尤其瞩目。
听到喻商枝说温三伢一心向学时,却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多大?”
得知温三伢才六岁,便有如此上进之心,顿觉这人与人的差距,真是比人与猴的还大。
他当即冷下一张脸,看向那始作俑者。
趁这个机会,喻商枝越过他的肩头,与后面不远处的温野菜、温二妞兄妹俩对视一眼,便知这就是他们去书院“告状”,搬来的书院师长了。
“褚星,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称作褚星的少年搬出刚才那套说辞,“报告夫子,我不知道!我就好端端地在那里看文章,那小矮……小子就朝我撞上来,还污蔑我!他家长辈还动手打我!夫子您看,我衣裳都被扯坏了!”
中年夫子不理会他,转而看向周围围观的一群学子,以及未入书院,前来见学的少年。
“有谁刚刚在此,看清了事情经过,从实道来。”
一群人里哪里有人敢冒头,认识褚星的知道他家室不俗,惹不得,不认识的也看出他有恃无恐,更加不会替陌生人出头。
唯独有一个同样抱着书,穿着学生袍的少年,此时从人群里站出来,冷声道:“张夫子,我看见了,我可以
替那孩子作证。”
少年一见对方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你!贺霄,小爷我和你没完!”
“你给我闭嘴!书院门前,怎能大放厥词!”
贺霄朝夫子施了一礼,随后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