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穆秋山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很是满意,喻商枝也感慨,幸而这凉溪镇还有穆秋山一家,这经年累月,不知能为这文韵平庸之地,培养出多少人才。
等马车载着一家人到了地方,在穆宅门口停下,很快宅中有门房迎出来,将马车寻地方栓好。
穆秋山在前面带路,温三伢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我这边在准备考取童生的,如今共有六人,年纪最大的已有十五,最小的也有十岁了。不过近日学塾放了假,他们基本都是住在镇子上的,已各回各家了。除此之外,每隔一日还有一个蒙学小班,都是和三伢差不多年岁的娃娃。”
虽未行拜师礼,穆秋山显然已将温三伢视作自己的弟子。
他亲自领着温三伢进了教室,又指挥在这边做事的小厮,去库房里搬一套新的桌椅出来。
温三伢许久没进过学塾了,这会儿看向屋内的情形,眼神里都迸发出向往的光彩。
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他热切的求学之心。
等看过瘾了,来上学的日子也定下了。
四月初一那日正式来上课,顺道行拜师礼。
穆秋山亲自把他们送出门,目送马车离去后,转身就见他家兰哥儿自学塾的院子里出来。
“父亲,您何时回来的?方才那马车里是何人?”
穆秋山意味深长道:“是你一个年方六岁的小师弟。”
兰哥儿有些意外,复而一想道:“莫非就是钱夫人介绍的那名聪颖孩童?”
他觑着父亲的神色,忖度片刻,浅笑道:“看来父亲您对他甚是满意。”
穆秋山何止是满意,他站在原地背起手,朗声一笑道:“咱们且看吧,此子未来,不可估量!”
温三伢拜得良师,于温家也是天大的喜事,都来了镇上,也少不得再去朱家食肆坐坐,吃上一顿,庆贺一番。
正好除了收一收近期的分利,喻商枝也另有澡豆的生意要与朱童商谈。
在雅间吃了一顿好饭好菜,席后小二端上茶点和干果,其中还有一盘子点心,是从南方传过来的做法。
小二得了嘱咐,特地介绍道:“这碟子叫状元糕。”
一家人都让温三伢先拿第一块,看他吃得嘴角都沾上白白的糯米粉,笑声不断。
略坐一会儿,喻商枝独自起身,跟随朱童去了他在店中的书房。
这火锅的生意,从去年十月算起,往后一直到二月份,喻商枝分到手的红利基本都是在六十至八十两之间。
而三月起,天气回暖,吃火锅的客人便不如冬日里那般多。
朱童向喻商枝说了自己的困扰,喻商枝想了想,建议他变换一下锅底的样式。
上回他给朱童的锅底,主要是骨汤和麻辣两个口味。
吃了一冬,不说大家有些腻了,便是这两个味道听起来不够清爽。
可惜他记下的锅底配方也有限,只好提个意见,让朱家食肆的大厨去琢磨。
思索一番,说出来的无非两个,一个是雨季来临,山上菌子一茬又一茬,正好可以加一道菌菇汤底。
再过一阵入了盛夏,柿子开始成熟,番茄汤底也是一道经典,老少皆宜。
朱童想了想那般滋味,他身为食肆掌柜,都要开始犯馋了,何况那些食客!
“喻郎中,幸好你一心开医馆,若是回头也开个食肆,老夫我可真真是自愧不如了。”
喻商枝听了这话,难免有些尴尬。
他为了之后去县城的生计,还真打算开食肆养家糊口,不过面向的客群并不一致。
之前听朱童的打算,去了县城后,对方显然是想放手一搏,最好有生之年也挣出来一个聚贤饭庄那级别的大酒楼 。
而他为温野菜打算的营生,还比不上现在所处的这家食肆,而更像一个小小的“社区食堂”。
两人当了许久的合作伙伴了,有些事不说明白,日后说不准会成了嫌隙。
喻商枝开诚布公,后者听罢,双目放空了一瞬。
自己开食肆开了半辈子,竟还从来没想过钱还能这么挣。
他惊叹于喻商枝肚子里的生意经,出于彼此的交情,还友好地建议,若是到时攒的钱足够,最好还是莫要将医馆与食肆窗口混在一处。
“哪怕墙砌得再严实,饭香和药香难免混在一起,若真如此,就算医馆的病患不介意,食肆的客人说不准也会介意。食肆与医馆的道理一样,想要生意好,都得靠口碑的日积月累。”
两人就着食肆的生意聊了个畅快,最后回归眼下的另一个正题——澡豆生意。
朱童与人合作,素来诚意十足,上来就将女儿那铺子的意向说得明明白白。
“在咱们镇上卖的那种几百文一盒的,县城里也卖得,不过若有品质更佳的,则更好。县城里的人钱袋子鼓,就是普通人家,想买了去姐儿、哥儿面前讨个好的,咬咬牙一二两银子也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