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晒场时,就听说水磨村的姜屠子快到了。
“阿野!”
喻商枝见温野菜全须全尾, 松了口气, 后者听到有人叫自己, 迅速回头, 见来人是喻商枝,一下子展颜笑起来。
他抬头按了按喻商枝蹙起的眉心,“别担心,我蹲在树上射的箭,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喻商枝笑容无奈,“我知你本事大,没事就好。”
说罢又听温野菜眉飞色舞地将那麻药多厉害。
“我想着野猪多沉啊,这一根箭怕是不成,哪知射到第二根它就打晃了,第三根下去直接倒地!不过我以防万一,还是又补了一箭。”
喻商枝转头去看那头野猪,怪不得,都快被射成刺猬了。
当然最后致命的,还是脖子上的一刀。
一问才知道,也是温野菜上去砍的,只有他这个当猎户的才知道砍哪里能一击致命。
此时许家许清水的一个同辈兄弟,叫许清河的走上前来,问喻商枝道:“喻郎中,温哥儿说这箭头只有麻药,没有毒,但是村里人都不太敢吃,所以想来问问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喻商枝闻言便走上前,对着村里人高声道:“大家伙听着,只要把野猪血放干净,再把靠近箭头的那一块肉剜去,余下的拿回家煮开了再料理,尽管放心吃就是。”
众人听喻商枝这么说了,那点微末的顾虑也没了。
再者说,野猪肉拿回家肯定都要先下锅去血水才敢吃,既然只需要这么一道工序,就都安下心。
不到三刻钟,水磨村的姜屠子坐着牛车来了。
他带了全套杀猪的家伙,一到地方就被野猪骇了一跳。
虽是知道要过来杀野猪,可这野猪的个头也着实太出乎意料。
喻商枝和温野菜见他来了,上前告诉他如何处理箭头周围的坏肉。
姜屠子这才知道,原来这野猪是被喻商枝配的麻药给药倒的。
他一把将其中一个箭头拔出来,发现入肉好几寸,同时也很是佩服温野菜,没想到这哥儿不仅会射箭,力气还不小。
拔下来的箭头被温野菜回收,离晒场近的各家帮忙烧了热水,源源不断地往这边送。
村里像是提前过了年,欢天喜地地等着分肉或是买肉。
许百富放话,说野猪肉才卖八文钱一斤,次等的部位五文,要知道快过年了,猪肉都涨到快三十文了!
八文钱,简直就是白给!
在这份热闹之下,喻商枝和温野菜却是看了一会儿,就默默地离开了人群,预备回家去了。
虽说温野菜和喻商枝也能领一份分量不少的肉,但两人一合计,都没要,让许百富做主分给村里那些拿不出钱买肉的人家。
一头野猪足足有三百多斤,撇去不能卖的部分和骨头,也剩下快二百斤,分肉分到最后,姜屠子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带来的刀也都不快了。
他沾了水又在磨刀石上磨了磨,才重新变得锋利,然后埋头继续割肉。
从天亮割到黄昏,斜柳村基本每个人都或分、或买的得到了肉,就这样,还剩下了十来斤,还有一些大骨头。
许百富做主,剩下的肉让姜屠子都拿走了。
原本请人过来杀猪,除了银钱之外还要给一碗猪血,再请人吃顿猪肉菜。
时间太晚,他们招待不过来,索性就让姜屠子拿了肉自己回去做。
姜屠子杀了这么多年猪,还是第一次吃野猪,也没推辞,美滋滋地拎着肉回去了,还说不用板车送。
过后许百富又让家里小子挑来干净的土,把晒场上的血污油腻都盖起来。
全部忙完之后,冬日的风吹上几个来回,便基本闻不到那股血腥气。
当天晚上,斜柳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家里都飘出来了肉香。
在这样满足、祥和的气氛里,年味也渐渐地浓了起来。
***
腊月廿二,小年的前一天,喻商枝和温野菜赶着马车,带上了二妞和三伢姐弟俩,孔麦芽和付岳两个小徒弟,还有给钱府、朱掌柜准备的年礼,预备去镇上逛一圈。
哪怕家里如今什么都不缺,可过年前的大采购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喻商枝和温野菜,四个小的各自带了自己装钱的小荷包。
温二妞和温三伢的小金库自不用说,除了温二妞卖蛋有收入,家里做的药烟、澡豆也有给他俩发工钱。
付岳有温野菜分的打猎的收入,孔麦芽则是有临近年关时喻商枝给她的“奖金”。
一直以来,孔麦芽都算着欠的医药费,想着等以后自己出师了,赚了钱还师父和师母。
后来这部分钱,在喻商枝的“强硬”坚持下,被换算成了她的工钱。
也就是说,她这个当学徒的,原本每个月也是有工钱拿的,只不过发到手之前都拿去抵了父亲的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