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温野菜也不再耽误时间,他找后厨借来了趁手的刀,和朱家的后厨伙计一起,当场开始宰杀剥皮。
当着几人的面,他一个小哥儿手起刀落,血都溅在临时借来的围裙上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股新鲜又浓重的血腥味在后院扩散开来,周掌柜和路掌柜齐齐抬手掩住了口鼻。
同时心里暗忖,没想到这哥儿长得和汉子一样英气,做派也是如此!
这样的哥儿也能找到相公,还是喻商枝这般的人物,实在也算是一桩奇闻了。
没过多久,野鹿和野羊都已被宰杀完毕。
肉挂上铁钩,鹿皮剥下放在一旁,鹿茸和鹿角暂且和偌大的鹿头一起搁在地上的草席上,乍看一眼,煞是唬人。
喻商枝上前,借了周掌柜从铺子里带来的药锯,小心地将鹿茸和鹿角分别割下。
除了鹿皮,几样东西分别过秤。
鹿肉依照重量,按照一斤五百文算,朱掌柜给到了二十两。
野山羊一只,因少了一条羊腿,温野菜给他算作十两。
鹿茸不足半斤,大约是四两重,共是四十两。
鹿皮十五两,七八八八算在一起,一共是八十五两。
朱童去柜上支银子,周、路二人都是带着银钱来的,同样当场付清,钱货两讫。
午间,美酒佳肴摆了满桌,宾主一派相谈甚欢。
朱童大方地让后厨做了满满一碟炙鹿肉,又将野山羊片了几盘,涮进锅子。
其实野味真是说不上多好吃,但价格摆在那里,吃得人自觉有了身份,因此周、路二人赞不绝口。
这三个掌柜中,周掌柜认识喻商枝和温野菜最早,交情不必说。
喻商枝对朱掌柜有恩,关系也是亲近。
剩下一个路掌柜是今日初识,态度最为热切。
酒过三巡,喻商枝提了一嘴想开医馆的计划。
“你想开医馆?”
周掌柜第一个放下酒杯,一脸兴致盎然。
毕竟他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医馆这行当可谓是了如指掌。
“你若不这么想,我还要劝你呢,你这手医术,可不能埋没于那乡野之间。”
朱掌柜年纪最大,行事最为周全,顺着周掌柜的话头说道:“可要我们帮你在镇上留意一下合适的铺面?”
至于路掌柜则是一通吹捧。
“喻郎中实在是年少有为!到时搬来镇上,咱们彼此之间也可有个照应,有什么用得上路某的,尽管开口!”
喻商枝浅浅抬唇,“有劳几位掌柜的,在下既是个郎中,自还是想有一间自己的医馆,好好经营下去,也可在这镇中立足,只是不知现如今镇上铺面价格几何?”
对此路掌柜又是第一个接茬开腔。
“这镇上的铺面无非是分两种,一种就是纯粹的街铺,住不得人,这种一般铺面不大,无论租还是买价格都不贵。一种则是连着后面的宅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着一家老小。或是像我们几家,后院都是住着伙计,余下的地方充作厨房、库房一类。而喻郎中你要开医馆,实际只能选后一种。”
路掌柜刚说完时,喻商枝和周掌柜率先明白了他所指的意思,余下的朱童与温野菜,过了半晌也都反应了过来。
朱掌柜起身给几人添酒,口中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上门看诊可不拘什么时辰,那些大的医馆,每晚也会至少留一个坐堂大夫在馆中夜宿。”
路掌柜捋着自己的小胡子,点头道:“这若是想要后一种,现今镇上的月租大约在七八两银子左右,一年下来,百两左右便可赁到。若愿意再加点钱,还能挑挑地段。”
喻商枝蓦地开口道:“若是不租,而是直接买下呢?”
路掌柜一愣。
他方才一袭侃侃而谈,是在默认了喻商枝只租得起铺子,断然买不起的前提下。
但如今转念一想,人家出手一次猎货,便挣得百两,说不准家底远比他们想的厚。
周掌柜见路掌柜如此,接着道:“买铺子自是比租铺子要贵不少,可长远来看,肯定还是买铺子合算。你是开医馆,这边是长久的营生,买一个好铺子,说不准还要传给下一代。”
路掌柜此时回过神,连连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随后三位掌柜就说起镇上买铺子的价格,喻商枝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总而言之,像路掌柜说的那种后面连着住处的医馆,在镇上没有个几百两是买不下来的。
依照现在每月的入账,再攒几个月就差不多。
说到最后,几人都纷纷表示会帮喻商枝留意着镇上合适的铺子。
喻商枝端起酒杯,“有劳掌柜们关照,喻某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随即手腕一翻,一饮而尽,可谓诚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