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桩子家相邻的是个卖黄豆酱的,酱缸的味道也格外招蝇子。
原本两口子那个扇子挥个不停,生怕来买酱的人嫌弃酱不干净。
虽说这个天气谁家里没蝇子,但花钱买东西时总难免挑剔很多。
可这对卖酱的小夫妻很快发现,自从旁边的豆腐摊点上了那根“香”,自家摊子沾了光,蝇子转眼就绝迹了。
两人暗搓搓地观察了半天,确定是那根“香”的作用后,都意识到这可是个好东西。
当家的汉子揣着手,开始和桩子套近乎。
“叔,你家豆腐卖得不错。”
“你家的酱生意也好,闻着就香,做这个好些年了吧?”
“您是个识货的,可不,我们家从我爷爷那辈就做酱了。”
桩子乐呵呵地点头,转身问媳妇,“咱们一会儿也打点酱?”
桩子媳妇没反对,这东西家里本就常备着,在哪里买都一样。
卖酱的汉子见寒暄地差不多了,终于问道:“叔,你家摊子底下点的香是哪里买的,我瞧着好使,这一点着,蝇子都没了。”
桩子一愣,旋即意识到这是个给温家拉生意的好机会,忙道:“嗐,你这可问着了,这可是我们村草医郎中配的药烟,扔一根到牲口棚的地方,或是点了搁在窗下,院子和家里再也没有乱飞的虫子,清净得很。”
一听还是草医郎中配的,汉子面露难色,“这东西挺贵的吧?”
桩子媳妇把不想再让她抱的小儿子搁在地上,笑道:“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用,卖给咱们村户人的东西,能贵到哪里去,三文钱就能买两根,省着点用,能用三晚上,算来一个月花个三十文就够。左右天一冷,蚊子和蝇子就都死了,便是天热时天天点,也用不了几个钱不是?”
桩子媳妇是做小买卖的,帐算得自然清楚明白,果然刚说完,就见对方动了心。
那汉子家里是卖酱的,有手艺傍身,这类人都是村里日子过得好的,舍得花钱。
“婶子,你们是哪个村的,等我有空也过去买些。”
桩子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们两家今日一道从村里来摆摊的,你走两步就能买着。”
语落他让开地方,把温家的摊子指给汉子看。
“我这药烟也不是从家里带的,是刚刚买的,你家方才有客人买酱,兴许是你们两口子都没听见。”
若是听见了,也不必费这么半天嘴皮子闲扯了。
汉子挠挠头,咧嘴道:“那敢情好。”
说罢就回了摊子上问媳妇要了一把铜钱,难得遇上,又亲眼见识了这东西的作用,他想多买一些。
喻商枝和温野菜送走接连两个买饮子的客人,一抬头,就见一个汉子揣着钱走过来,竟是直直朝着药烟去的。
“这个可是三文钱两根?”
汉子蹲在摊子前拾起一根药烟问。
温二妞嘴快,“咦,你怎么知道药烟的价钱?”
汉子笑道:“那边卖豆腐的可是你们村的?是他们介绍我来的。”
原来如此。
喻商枝和温野菜朝着桩子夫妻俩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随即没多久就做成了这笔生意。
三文钱两根,汉子直接拿了二十根,就是三十文钱。
临走时看见酸梅汤,有些心动,也买了一竹筒,回去给媳妇喝。
等到看到喻商枝的药箱,更是走不动步。
“你是草医郎中?”
喻商枝颔首,“正是。”
汉子一手抱着药烟,一手端着竹筒,犹豫了一番问道:“可能给妇人把脉?”
喻商枝笑道:“为何不能?”
汉子又问:“价钱呢?”
喻商枝道:“看诊十五文,药钱另算。”
价格不贵,就是喻商枝太年轻,汉子觉得他管自己都得叫声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不过在喻商枝看来,对方哪怕不信任自己的医术,但起码确实信任自家做的药烟。
因为片刻工夫后,又来了几个人买药烟,听起来和卖酱的汉子是同村。
摊子前围的人多了,便会吸引一些过路人的驻足。
一番热闹过后,温三伢点了点药烟的数量,高兴地宣布已经卖掉了快八十根。
再看酸梅汤,也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草鞋又卖掉了两双。
钱罐逐渐变得沉甸甸的,集市上人头攒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喻商枝冷清的小医摊一直没等到病患,他并不着急,原本今日就没指着这件事赚钱,无非是打发时间。
于是他先特地舀了一份酸梅汤请桩子家喝,人家的几句话可带来不少生意。
随后闲来无事时又考校孔麦芽几个问题,有些对答如流,有些磕磕绊绊,小丫头红了脸。
喻商枝没当回事,挥挥手让她去和二妞还有三伢玩,难得出来一次,他倒不至于还拘束着徒弟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