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自认为这个解释有理有据,应该能让顾止松手。但是顾止却跟在商场里看到喜欢的玩具时哭爹喊娘的小屁孩一样,半点听不进理由,把白辞的手攥得更紧了,一句话也不说。
手掌与手背相贴,焦灼的温度催化着白辞心里的愧疚。
白辞蹲下来与他平视:“顾止,你发烧了,我找人送你去医院。”
青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翕张的嘴唇,像是在辨认白辞在说什么 。到最后顾止没去纠结他到底说了什么,不依不挠地追问:“一定要走吗?”
所谓“鸡同鸭讲”就是两人现在的情形了吧。
白辞一度怀疑他是否在装,但是人家的确发烧了。本着“病人最大”的人道主义关怀,白辞打消了离开房间的念头。
任由顾止抓着他的手,白辞打电话给小郭:“小郭,你帮我送个测温枪和退烧药,对…尽快送来。不是我…顾止导师他发烧了。他不想去医院。这样…我今天晚上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再联系你。”很快,他拿到了东西。
果然,顾止的体温有38.6℃,算是高烧了。
在白辞没看到的地方,顾止的神色跳跃了一下,很快又归于昏沉的状态。
解决完药的事后,白辞甩了甩发胀的头,重新看向粘在地上的顾止。“地上凉,去床上坐着。”
闻言,顾止那里又是一阵长久的发怔,就在白辞打算重复问话前,他启唇道:“…上床?”因为发烧,他的嗓音很低哑,说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时有刻意撩拨人的嫌疑。
“啧。”白辞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被成功地蛊惑到了,心中庆幸此时的顾止是不清醒的。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面子,他凶神恶煞地说:“自己坐上去。”
白辞自己憋着火气,没有意识到此情此景很有逼良为·娼的氛围。顾止却想到了,目光有一瞬的晦暗。
这回青年倒是很配合地照做。挣扎了一会儿屁股才碰到床沿,人又滑到地面。顾止委屈地说:“我上不去。”
幼稚园老师估计也就这么伺候小朋友们了,白辞恨恨地后悔自己没把顾止从头到尾说的话都留录下来,不然等到明天顾止清醒后可以借此黑料敲诈一笔。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该怎么伺候少爷还是怎么伺候少爷。
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扯着人行动,顾止终于坐到床上时白辞已然被折腾地满头大汗。“澡算是白洗了,过会得再去冲一下。”白辞想到。
瞥见顾止有些泛白的嘴唇,白辞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把手松开,我去帮你倒水。”
“不松!”这下顾少爷回得可快。
见白辞不说话,顾止也犟在那里,坚定地摇了摇头。
白辞真的很想大吼一声“你玩我呢”,可良好的教养让他继续放软声音与顾止商量:“把手松开,你放心,我不会走的。”以免青年听不清楚,他强调道:“我不走。”
顾止这才勉为其难地放开了他,径自抿了一下干燥的唇,眼神则半点不移。
白辞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去倒水。调了许久水温,回头时他发现方才还在床上的顾止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像是一个被编码支配的机器人,固执地遵守着一串命为“跟牢白辞”的指令,哪怕电量就要耗尽。
就这么害怕我走掉?这个疑问来得很不是滋味,白辞脸上的表情更淡了些。
“吃吧。”白辞把水和胶囊放进顾止手里。
吃药这件事完成得挺顺利,白辞让默不作声的顾止上了床,又花了许多时间帮人铺好了被子,期间白辞一直避免和那双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对视。
手腕被重新钳住,那人甫一用力,白辞猛地跌坐到了床上,还没等白辞稳住平衡,顾止手覆在他后颈把人往身上压。
鼻尖几乎就要碰在一起,顾止的眸里封着浓厚的情绪,那些东西白辞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白辞挣了一下没挣开:“你故意的…?”
顾止没有回答,眼神在他脸上巡航了一遍。
上下颠倒,白辞被顾止牢牢地锢在了身下。这下,白辞真的恼了:“你给我滚回自己房间去。”我真是东郭先生反被狼咬。
青年恍若未闻,出神地看着白辞因为动作扯动而露·出的精致锁骨,喉结轻动。
他是已经抓获猎物的猎人,却因为猎物的求饶而滞缓了进食的过程,残忍地欣赏着猎物痛苦的表情。
当猎人被猎物蛊惑住时,那故事自此截然不同。
白辞非常不能理解一个发着烧本该是病恹恹的人为什么力气有这么大,他费力的推动都成徒劳。
虽是初夏,可温度已然很高。顾止发着烧,身上很烫,白辞刚才又特意为他找了床稍厚的棉被让他焐着。于是,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人都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