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说:“王爷的封号就是本固邦宁的意思,我父亲有兵权在手,他们唇齿相依,怎么可能被除掉?”
“是啊,只要兵权在,就除不掉。”左扶光咬着牙关,阴森地问道,“谁来继承兵权,固宁军中副将还是皇帝指派的将领?你义父是不老不死的吗?”
皇帝不会让沧晗将军的心腹接手兵权,但如不接纳他圣旨封下的将领,就是抗命谋反。
可如果接下了,王府从此没有爪牙。怎能保守雅州,左扶光何去何从?
居安思危,进退维谷。他和父亲一样对局势充满警惕,对皇权充满畏惧。
这还是预想中,没有出其他意外的情况。
若是像辽东王一样莫名遭到谋杀暴毙,或是将军被诬陷获罪呢?
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
沧渊方觉得自己目光短浅,讷讷道:“你不是说,你只想安分守业……”
左扶光眼里有锐利的光华,看着面前的人,低沉道:“你不是说,我不必在你面前伪装掩藏?”
府医学徒忽然在外面敲了敲窗户:“少爷,药煎好了,我给您送来了。”
“喝药吧,渊儿弟。”左扶光收起锋芒,端了药碗走过来,“所以还是只顾当下的好。”
沧渊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感觉暖和一些了,躺在最边上。
左扶光不肯聊时局,也不聊未来,把冰凉的手敷在沧渊额头上,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沧渊小声说:“不得意。”
“哪儿不得意,你都爬到我榻^上来了。”左扶光歪头望着他的侧颜,用目光勾画了一遍轮廓,“我原谅你了,但不会为我让你生病道歉。”
沧渊头脑很重,中药里带来的疲惫席卷着他,好像在说:睡吧,好好睡一觉。
“我不要道歉。”沧渊闭上眼睛,灯火依然在跳动,就在他脑袋旁边的小木柜上,“我只想你我好好的,像过去一样。”
左扶光轻声问道:“过去,哪个过去?”
是前几天暧昧不清的过去,刚回来鸡飞狗跳的过去,还是小时候不分彼此的过去?
单纯的感情变得复杂,繁杂中又混上了彼此的欲。
沧渊保守着他的心意,克制答道:“好好的过去就行。”
左扶光又看了他一遍,看着他带有睡意的模样,想起今天那个情不自禁的拥抱。
他还想那天在马匹上的精神,想鹏城客栈里的逼问,他总是激进的,左扶光想玩。
“别睡,沧渊。”左扶光摇了摇沧渊的肩膀,“你还没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沧渊陷入清浅的睡眠里了,不是他想睡,是病和药让他睡,鼻子里轻哼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喜欢?”左扶光确认着。
沧渊又“嗯”了一声,左扶光再问道:“别睡呀,你不是说不喜?”
沧渊还是答道:“嗯。”
现在左扶光说什么他都只会答这个字了,累得仿佛纵马奔驰一天一夜,马儿都歇下了,卧着睡的。
警惕的马总是站着睡觉,在令他安心的棚子里,没有危险的地方,才会卧下。
左扶光越过了中间那条线,和沧渊挨在一起,手也拿了下来。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在烛光里说:“渊儿弟,我们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
沧渊听见了,但他给不出回应。
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所以梦境都变成了带雨的样子。他因为左扶光的话觉得伤心,停滞了思考。
“我们回不到小时候了。”左扶光确认道,然后忽然翻了过来,覆在沧渊身上,低头吻他苍白的嘴唇。
光芒像是倾泻的湖水,转瞬间冲破了堤坝,左扶光揪住沧渊的头发,让他疼,哑声道:“醒过来!”
醒过来,我在亲你啊!
让我一个人感受怎么够,那炫目的、流星一样璀璨的光芒快要把我撑炸了,快来和我一起承担!
沧渊感受到痛,迅速从浅梦里被捞了出来。
唇上落了一个暖人的吻,他猛地惊醒,瞪大眼睛盯着左扶光颤动的睫毛。
“不要看我……”
左扶光停顿了一下,伸出手,直接拿指腹把烛光捏熄灭了。
再也没了跳动的孤灯,沧渊失去了视线,只能竭尽所能地感受他……
几乎是本能的,左扶光纠缠着疲惫的他,把光芒分享过来,点亮他封闭起来的燥血。
沧渊有点接不住那吻里的情愫,只好更凶地回应,想把左扶光扑住。
然而左扶光却落上了他触过两次的地方,立即把沧渊逼得不敢动弹,想让他拿开。
“#######”左扶光低沉地引导着,话到半句又吻在沧渊鬓边,“我是不是和你一样?”
沧渊依然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