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本来还想说:“镇北王老了。”却在见到他格外认真的神情时闭了嘴,只道:“谢……咳咳……谢你。”
“咳咳咳……谢谢我。”肖思光学着他的模样,半嘲半谑地说,“我得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大可汗个人的实力,明天绝不会单独与他切磋。”
“也对,否则明天就该我笑你,你一人丢脸没关系,还丢尽大许颜面。”沧渊也嘲讽道。
“明天来校场观摩吧,我带的兵要秀秀肌肉。”肖思光邀请道。
沧渊耸肩:“怎么,也要给我这个乌藏人露露锋芒,以免我不自量力想要以卵击石?”
肖思光快步往前,不想再理他,嘴里嘟哝道:“我跟你说个什么!”
他很快就把沧渊甩在后面了,叶知夏还拿着水壶:“我怎么觉着总督和沧先生,有点惺惺相惜那意思呢?”
他被总督痛揍了一顿。
……
此回大可汗朝京,时日本定的是七天,却只呆了三日就走了。
大概是因为他在校场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武,又和肖思光玩了顿蹴鞠,最后败兴而归,草草告别。
出城那天,沧渊赶来送了五里路。
对于那晚喝多了“发酒疯”,巴彦梦珂也很不好意思,言辞间不再说什么要带他返回,只是依然不赞赏他留京的举动,絮叨一番。
“回去吧,愿你能完成夙愿,尽情潇洒地活着。”沧渊在巨马上祝福道。
巴彦梦珂又看了他一眼,将手中一把匕首相赠:“加措,虽然理想不同,但你依然是本汗的兄弟,谢谢你这些年的扶持和陪伴。”
临到分开时,巴彦梦珂又道:“乌藏汉子的马刀从不对准自己人,但如果将来你我有为敌的一天。我允许你用手上的这把匕首,刺向我。”
沧渊收起匕首,真诚地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你杀了不争气的我。”
“哈……你也知道自己令人寒心啊?”巴彦梦珂挥手道,“那就把匕首藏在最贴身的地方,杀掉让你放下防备却对你亮出獠牙的人。这是本汗对你最后的忠告了……”
沧渊知道他是在说谁,默默然想——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送别了巴彦梦珂,体温已将小匕首焐热了,一回头见到城边有匹汗血老马,左扶光骑在上面,身旁还站着四脚蛇的统领白亓。
这些暗卫怕他跑了,四周早已埋伏了许多,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经过左扶光的时候,沧渊未作停留,只丢下一句话:“还没换马啊?”
“我长情。”左扶光驾马跟了上去,见沧渊不理他,又幽怨道,“你都没送我一匹巨马,怎么换?”
沧渊有些许苍凉地说:“你在兴京骑宝马就够了,巨马腿都迈不开。什么时候和我回了乌藏,我再送你巨马。”
回雅州、回乌藏,他时不时就会挂在嘴边,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说。
左扶光直接忽略了那句话,跟上去与他并驾:“皇上跟我说想习武,你看找谁当武学导师比较好?”
沧渊并不看他:“国公向来专断,你定就好,何必问我?”
“如若不是你选的人,他又叽叽歪歪的,还防备。”左扶光单手握缰,另一只手摊开道,
“我要是真有歹心,掐死他就像捏死个蚂蚁似的。过了这么多年了小皇帝怎么还是不明白,我并不想害他。”
沧渊讥讽道:“他当然明白你不会害他性命,只想让他活着,在龙椅上当个傀儡。”
“好端端的,你说话别那么夹枪带棒行吗?”左扶光不满道,“那习武又是为何,难道宫里还能有危险?”
“不然呢?”沧渊回头问道。
许世景烁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他知道三哥并不是“自戕”而死,而是被左扶光摁着头颅,一次一次砸向墙面,活活撞死的,所以他很害怕。
这回看到了巴彦梦珂的强悍,许世景烁更觉得自己不能手无缚鸡之力,当个羸弱的国主。
如果有一天朝廷有了别的选择,他做不了那个傀儡了,或是他如今在反抗,引得左扶光不悦,他的下场会不会和三哥一样?
左扶光给孩子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许世景烁不想娶后,不想开后宫,也是怕一旦生下正统血脉的子嗣,就会成为国公大人“别的选择”。
毕竟一个更年幼的国主比他好掌控。
他虽然在沧渊的鼓励下迈步往前,却依然畏手畏脚、担惊受怕。这让沧渊对他更加怜悯,总是细心劝导,从不责怪他的胆小。
左扶光和沧渊话不投机,最近总是这样,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在床上的投机。
这回是沧渊进了驸马府,左扶光已经把瑞云的东西都藏了起来,他们沉默地##,又默契地躺着,把所有对抗都化为平静,好像这才是如今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