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珂可汗表面上虽未躲避,却几次都被激起了浑身杀意,就差拍桌站起了。
那些危险的剑势挑衅似的冲到他要害位置,又在肖思光的掌控下如水般飘回,让他感受到了中原武功的厉害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场剑舞下来,这是最后一个节目了,竟让巴彦梦珂后背挂满冷汗,意犹未尽。
肖思光退场时,他忽然起立大喝一声:“好!”紧接着就带头鼓掌,扬言明日要去校场找肖思光切磋。
左扶光满意地淡笑不语,第一天就在平稳中度过了。
晚上巴彦梦珂又把沧渊喊出去喝了场酒,醉得晕头转向,仿佛此次就是来玩的……
服侍的人都被挥退了,两人关在客栈雅室里,沧渊提醒道:“少喝点,毕竟在异国他乡。他们表面虽不敢对你怎样,却还有庞大的暗卫组织。”
巴彦梦珂把粗壮的手臂搭上沧渊肩膀,这才沉声说道:“其实是你大哥让我进京看你的,我这趟不为别的,就为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沧渊了然,却拒绝道:“你别染上乌藏和中原的事,我若不光明正大地走,对你不利。”
“怕什么?!”巴彦梦珂自傲地说,“大许小皇帝有什么好朝见的?见了本汗手脚都不会放,说话像放屁一样。你跟我走,以后再不来了!”
沧渊沉默着不说话,搬走他桌案上的酒,阻止他继续喝。
巴彦梦珂抢了几次都没抢过去,恨铁不成钢道:
“加措,我赏识你的才情和胆识,所以认你做兄弟。你我在瓦剌能干大事,囚笼困不住你。跟我走吧,随着鞑靼的队伍,关口也不敢查。”
沧渊坐直身板:“我……会走,但不是靠你,也不是现在。”
“跟你说你怎么听不进去呢?你大哥很想你赶紧回去,他们都担心你。”巴彦梦珂又劝了好一会儿,但沧渊始终没有动摇。
“嘴巴都说干了,我本来就不善言辞。”巴彦梦珂用元人的话粗俗地骂道,
“你若能谋事谋人,我不说你什么。但你看看自己,在乌藏时你受万人敬仰,是子民绘在画上的守护神。而在中原的你像什么?落水的走狗!”
沧渊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些许狼狈,毕竟在乌藏他是被捧着的,这里却如刀尖舔血,步履维艰。
“我当然不会抛下家乡的……”
沧渊话音未落,巴彦梦珂打断道:“那你此时留下是为了什么,帮小皇帝掌权?还是想把国公收为自己囊中之物?”
“我说了不要你同情,你也不必卷入争斗!”沧渊起身搬动巴彦梦珂的身板,想把这个胡搅蛮缠的人弄去厢房,
“中原虽遭疫病,却并不羸弱。边关将士早比前两个皇帝在时强大,都是左扶光一手造就的,你也得有点畏惧!”
巴彦梦珂像一滩烂泥,意志却并无改变:“实话告诉你吧加措,本汗过不了安生日子,故意想找点茬,不怕和他们起战!”
“什么?!”沧渊知晓他喜好征伐,他从未见过这么爱打仗的人。巴彦梦珂能安下心来种地卖粮几年,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正如他对他的判断,只有在敌为强、我羸弱时巴彦梦珂会选择发展。而一旦他对自己实力的判断超过了对方,就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他是鞑靼部的雄鹰猛虎,带着他死去父汗的意志,想要让铁蹄踏遍山河,征伐天下。
“那我不想让乌藏卷入,行吗?”沧渊爱好和平,即使他手上有兵权,也从未想过要和任何人征服中原的任何地方。
巴彦梦珂忽然来了力气,揪住沧渊,沙声说:“我来京救你,你竟跟我说你不想卷入?”
两人之间那友好又真切的气氛几乎立时被这句话撕破了,沧渊毫不畏惧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早说过,你我夺下瓦剌,甚至往西,都可以,但不是中原。”
“可我们是同盟啊!”巴彦梦珂神色逐渐变得可怕,在醉意褪去的过程里,稍微清醒了点,
“你爹是沧晗,你不想打雅州,我理解。可肥肉摆在面前,哪有不吃的道理?我也早劝过你无数次,你我合力犹如探囊取物,大许志在必得!”
“雅州和中原没有区别,是养育了我的地方。”沧渊气势稍低,轻声说,“这是火中取栗。”
“少跟我说我听不懂的中原成语!”巴彦梦珂恶狠狠骂道,“你当中原是你妈,却不想想正是中原人让你才几岁就背井离乡,把你圈养在这里!”
沧渊忍受着他的话,没有反驳,依然将巴彦梦珂朝厢房搬:“你喝醉了,明天再——”
巴彦梦珂抬手,猛地在他背上锤了一拳!
那拳头比石头砸还疼,沧渊身上发出一声闷响,差点被打得趴到地上,两个人一起朝前倒,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