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身份公开,他就是身在中原的乌藏王子。皇上是不会再强迫他做什么了,但他背负了别的东西,未来注定不再单纯。
许世嘉乐出乎意料地笑了两声:“景烁,其实父皇早就知道了。”
“那为何……”许世景烁不解地看了沧渊一眼,赶紧低头,“儿臣愚钝。”
皇帝心里知道此事有蹊跷,并非孩子所为,幽幽道:“你先退下,既然你先生把信放在住所,而没有上交,你便不能越俎代庖。”
景烁又抬头偷偷瞥了一下沧渊,发现他散乱的头发下面,脸颊有些红,似乎被打过。
他心里有怨言,却觉得今天的父皇格外可怕,又叩拜了几下:“儿臣告退。”
七皇子走后,嘉字殿里再次只剩下了两个人。
“所以皇上那日是刻意安排我穿乌藏衣服演奏的吗?”沧渊抬头问道。
“朕没在此事上花心思,都是乐坊安排的。”许世嘉乐把书信丢到沧渊面前,冷冷道,“但朕也知晓你的身份,所以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宁可受朕折辱,也一定要留在兴京,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认!”
沧渊双手拢起信,仍旧恭敬地说道:“在今天以前,我并未觉得给皇上侍乐是一种折辱。也不认为君子不可爱乐,人臣不能弹琴。”
“那现在呢?”许世嘉乐眯起眼睛,“你要做乌藏王子,还是朕的宠臣?”
沧渊根本就没有选择,只是皇帝在看他的选择。
他如果不肯接受身份,那皇帝便继续装聋作哑,这荒唐的“替身”他还得继续当,真令人感到恶心。
半晌,许世嘉乐毫不掩饰恶意地叹道:“哦,原来你的底线在这里啊。”
他想了想,将束发的玉簪还给沧渊,续道,“朕觉得也不错,现在就可以和乌王通文书了。”
作者有话说:
标题有歧义,嘻嘻故意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们好像很开心
沧渊回到朝西所的住处时,天色已经暗了。
不出意外,许世景烁正在小院里等着他,满脸都是担忧,见他前来立即相迎,把沧渊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没事,谢谢你。但皇上念你年幼未加责怪,下次切不可以身犯险。”沧渊拱手说道。
许世景烁擅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
沧渊严肃地说:“我得你所救,该感谢你。但你以后不可轻易听信别人所言,贸然行事。”
景烁老老实实地说:“是个父皇的暗卫来告诉我的,他说你有危险,找到了信可以救你,我心中着急,就翻看了。”
果然如此,只是难查这暗卫背后又有谁指使。
景烁个头不高,沧渊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毕竟只是个孩子,两人上次在马场交流以后,景烁就很依赖、信任他。
沧渊他想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好吧,你没做错。今日之事不可告诉别人,知道吗?”
“我想先生一直做我的先生,但如果你留在宫里有危险,我便想你离开。”许世景烁认认真真地说,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沧渊脸侧,
“先生,是父皇打你了吗?你疼吗?”
“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被训斥几句。”沧渊并不准备向外透露皇上对他的“特殊关照”,哪怕是对一个孩子。
他站起来,牵住景烁的手,把他朝皇子住的房屋领去。
临到要告别时,许世景烁拽着沧渊的袖子,用不该属于孩子的低沉声音许诺道:“我会努力的,将来若我临朝,绝不让先生受这等委屈。”
沧渊摇头道:“你知道些什么……”
“三哥不好,五哥装傻,父皇是个不想做好皇帝的皇帝。”许世景烁格外仔细地分析道,“你别当我还小,我什么都知道。父皇让你做我先生,其实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半晌,他定定地总结:“我不会让你被他抢去的!”
……
没过多久,沧渊就在年前收到了乌王的回信,伴随一封文书,要他回去接受灌顶仪式,压制燥血,并认祖归宗。
他把书信捏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的复杂滋味难以言说。皇帝很快就批了,但给他规定了身体恢复以后立即要回来。
沧渊深刻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左扶光在京城。就算只能偷偷找时间见面,他还是想在离他近些的地方。
除非左扶光回到雅州,他才会回到乌藏。
小年夜,沧渊得以出宫,请命说是要在去乌藏之前先去看沧晗。
宅子里只留了温远看家,冬天天气短,黑得很早。两人驱车去往校场,却在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沧渊准备翻墙去找左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