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碰了一下琴弦,六弦琴立即发出一声清冽嘹亮的音调,左扶光连忙捂住耳朵朝外跑!
许世风华嘴角漾着笑,扯住他的衣摆道:“回来回来,都说你有趣,没想到是这么有趣的。”
沧渊又碰了一下弦,许世风华不再为难,摆手道:“沧先生既然有事,便把那壶酒喝了就走吧。”
门外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那壶酒也不好喝,是烧刀子,烧嘴又烧心。
沧渊酒量虽好,却尝一下就皱起眉头,然后不动声色地仰头灌了几大口。
他坐在琴边上,痛快地喝完了那壶酒,周围再次吵闹起来。
许世风华没再管他,左扶光跟着他们不断开玩笑,沧渊起身还是有礼有度地拜别了。
单浩轩和冯俊才忙扶住他,学子们再也没了继续欢聚的心思,心里个个替沧渊打抱不平,就这样各自回了入住的地方……
三天后,礼部主持的春闱就在无数学子们的期待中开始了。
沧渊入住了夫子院科举学子的小房间,因为知道这边规矩,提前打点过,又是原来的夫子学生,所以他不管是饭菜还是题板棕垫都挺好的,没有吃什么苦。
第七十八章 幽会
会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沧渊做得格外仔细。
因为他是没有参加乡试直接由推举进入会试的,所以定要出点成绩,才能不辜负蒲先生的肯定和信任。
头两天就有学子因为太过紧张被抬出去看了郎中,失去了这次机会。
过了两天又有人因为水土不服虚脱了,直接败在起跑线上。
紧张的气氛从开始一直持续到结束,考官来收卷时沧渊终于撑不住了,趴在桌板上直接睡着,竟一睡就是整整三个时辰,完全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背上披了一件氅衣。
虽然看不出样式,很普通,却能闻到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便知道那来自左扶光。
左扶光自己不方便来看望沧渊,肯定是差了翠微或者碧澜飞檐走壁跳进了夫子院。
此时考生们早已散去,有人欢欣有人担忧,沧渊却没有那种完成一件大事的成就感,而是珍惜地摸着身上这件衣服,终于觉得离左扶光近些了……
他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又在王府门口驻足停留。
沧渊看着紧闭的大门想左扶光,直到那门开了一条缝,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瞧见明姝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左扶光他娘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沧渊,忽然站住了,停在王府门口,居高临下地睨视着面前的人。
沧渊对她行礼,道:“王妃安好。”
明姝月蹙起眉头,带点嫌恶地说:“你要真关心他,就别在王府门口晃荡。听听翰林院和夫子院里的那些人是怎么编排参奏他的,替他说两句话,让你的那些老师闭嘴。”
沧渊自然知道围绕在左扶光身上的“迷惑圣听”等等传言,也知道扶光一来京就迅速混进了世家圈子,和那些京中的纨绔子弟打得火热,不求上进。
这都是他不该管的,也劝不了文官们要怎么说。
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忽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拐角处开了过来。
车帘一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俊朗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直接对左扶光他娘笑道:“姝月怎么提前出来了,我不是说来了叫你吗?”
沧渊垂下头,想回避,不知这男子到底是何人。
左扶光他娘身为王妃与其他男人同乘一车,该男子又并非王府家丁、家卫,于礼教而言实在不太好。
明姝月却不在乎被沧渊看见了,冲那男子也笑了笑:“鹤鸣山踏青,自然不能耽误时辰。”
看来他们是要去山上玩,男子跳下马车把明姝月扶了上去。
没人再搭理沧渊,车夫打马朝出城的方向赶去,王府门口再次空空荡荡。
沧渊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夫子院的弟子房里休息了。
……
夜半时分,夫子院里一片清辉,月色又静又亮。
沧渊白天睡多了,此刻躺在棕垫上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他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叫了声:“嗷呜——”
夫子院里还住着一些别的小弟子,他们在这里寒窗苦读,如有外面的家人或伙伴想送东西进来,得等着休课的时候。
不过也有人会在半夜打信号,然后只需要去墙根狗洞下取东西。
沧渊继续发呆,那人连叫三次,也没被理睬。
他五感敏锐,又听到了什么人翻过墙头落地的声响,沧渊起身准备到窗口瞧瞧,便见左扶光身穿夜行衣,正鬼鬼祟祟地从第一个弟子房的门外朝里望。
他不知道沧渊现在具体住的是哪一间,所以准备一个个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