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屺。”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问不出口,就好像害怕这个绚丽的泡沫一戳就破,黄粱一梦一晃就醒。
“嗯?怎么了宝宝?”
顾鹤沉默了良久,在他的怀里摇摇头。
贺云屺知道他的情绪不太对劲,不再说什么,只是把他牢牢地拥在怀里。
一只大手覆扣着那细白的手指,好似十指相扣的动作,贺云屺想,这只手太适合戴戒指了,结婚戒指。
*
【听说你失忆了,想找回你的记忆吗?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要骗你吗?】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连你们的视频都能万人直播。】
还是那个匿名邮件。
顾鹤知道,这个匿名邮箱的主人一定是认识他的人。
顾鹤敲下了回复:条件。
那边很快回复(无偿。)
虽然很多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情之所至又是一回事。
他以最冷静的态度处理了手中的文件,接收、解压、播放以及关闭。
整个过程中,他的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胸腔里泛起细密的酸疼。
直到最后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胃里不断的抽搐,浑身冒着冷汗,脑子乱成一片。
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浴室。
忽然「砰」的一声似乎是打碎了什么东西,秋嫂闻声赶紧上来查看。
“顾少,你没事吧?”
顾鹤的脚有些发僵,他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镜子,从那些破碎的镜子中看到了好多个自己。
“没事。”
秋嫂站在门外,听见了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或许是因为隔了一扇门,穿透的声音并不能很好的把情绪传递,她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贺云屺太精明了,总有办法将自己这种人拿捏得正好,最后变得离不开、走不掉、终有一天会死心塌地。
镜头拍的太清楚了,他愣愣地看到屏幕上两个交缠的人影。
他只觉如坠冰窖,羞耻、愤怒,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身体里碰撞。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脏骤然钝痛,痛到了眼眶,生生把他逼红了眼,左手捂住胸口默默地蹲了下来,嘴巴只能张大了深呼吸。可还是咽不下喉口的酸涩和哽咽头埋得低低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垂直落下。
耳畔只回荡了那人不耐烦地回答:“一条野狗而已......玩腻了再说吧。”
原来所有的幸福都是明码标价的。
他只是觉得浑身都冷,如坠冰窖。
痛。
真的太痛了。
就算深呼吸再多次他都没有办法变得冷静下来,他走到了花洒底下,开了冷水,才让那因震惊而变得迟钝的脑袋适时的清醒了过来,内心更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诞感。
他静静地看着墙壁,目光涣散,任由着冰冷的水珠冲刷到身体上,他形同深陷荒野,枯木无依。
原本以为是救赎的光,没想到只是一束舞台的聚光灯,照见了坠落的灰。
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模糊了,他站起来抹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这不是生理泪,水流很快就冲净他脸上的泪痕。
视频里的他们,看起来并不是相爱的。
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都很被动。
那么喜欢着贺云屺,也是被动着喜欢。
他不会撒娇,更不会说软话。
他喜欢上了贺云屺,根本不能由自己做主。
贺云屺发现他倒在浴室里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在地上里微微颤抖着。
他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用浴袍将人包裹起来,然后弯下腰把人横抱起来,像对待易碎的珍宝那样轻缓地将人搂进怀里,“乖宝......”
贺云屺的出现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睁着湿润的眼睛无措地看着他,眨了好几下硬生生把眼泪眨了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被抱得很紧,顾鹤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但由于力气太小没能挣开对方。
贺云屺鹰隼似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眉宇间的烦闷和暴虐不加掩饰,“医生怎么还没到!”
“快、快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不敢想象如果贺云屺没有回来,那一直被冰水冲刷的就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巧不巧,今天的热水系统出了问题。要不是秋嫂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可能已经晚了一步了。
顾鹤本身体质就不好,医生来后战战兢兢地为他诊治,判断大概是冷水的缘故导致他不小心抽筋了,倒在浴室无法做出下一步的求救......
贺云屺听到这怒火几欲要烧死全面垂着头的那一排,一群废物。
“滚出去。”他的声音不大,口吻却极为严厉。
顾鹤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泡了那么久的冷水,发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