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地上,明明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但却根本停不下来。
心脏一阵一阵的传来绞痛,使得他四肢都紧绷着。
往事如烟,故人不再……
故人……不再……
江渝突然感觉到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控制不住的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就这么呕了出来。
“咳……咳……”江渝轻声咳着,浑身在轻微的颤抖着,他低声的喃喃着,像是在给别人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我来给你们偿命,我会来给你偿命的,等我,我还要报仇,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江渝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上的伤痕因为他的动作再次渗出血来,但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根本就不在意。
只见他提着拂尘剑,抬步朝远处的小黑点走去,他的速度很快,甚至只能看清残影。
待他下一次站定时,便已经出现在了玄偃的面前。
玄偃根本没有把谢堕和叶凉看在眼里,所以也并没有多加防备,刚才谢堕叶凉的那次自爆,是真的被他挨了个完全。
他此时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炸成了破破烂烂的模样,他自然也没有幸免于难。
玄偃身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伤痕,密集的分布在他身体各处,那是叶凉和谢堕的灵力造成的伤痕。
他的伤口处不断的朝外冒着玄色灵力,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异常,他轻咳了几声,抬手捂住自己嘴,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混入了染血的土壤中,看不出存在的痕迹。
江渝抬剑指着他,眼神麻木,甚至连恨意都找不出来了,但他还是开了口:“玄偃,你所欠的人命太多,我来让你偿命。”
他的声音乍一听感觉十分冷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配上他的这副样子,却是让人莫名感觉有几分悲戚之意。
江渝紧紧的握着拂尘剑,看着面前的是玄偃,重复道:“我来让你偿命。”
江渝的声音细听上去,还能发现一点微不可见的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玄偃向来擅长洞察人心,自然此时也发现了江渝的异样,他不由得轻笑了几声,动作牵扯到了他的伤势,使得他又开始闷咳了起来,但他毫不在意,一边捂着嘴,一边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江渝,世人皆言你重情重义,如今一见,才知道你心思这般深沉,竟能说动两个合体期为你自爆,今日一遭,倒是本尊大意了,本尊认栽。”
玄偃说着,面上扬起了笑意,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不要太明显。
玄偃善于洞察人心,自然知道什么是江渝真的在乎的,什么的江渝真正恐惧的,他便一件一件的说与江渝听,让他感受到近乎凌迟的愧疚感。
江渝听见玄偃的这般话语,果然不出玄偃所料,围绕在江渝身旁的灵力都微不可见的停滞了一瞬,哪怕江渝隐藏得很好,但仍旧被玄偃洞悉到了。
“江渝,你说说你,你莫不是个灾星?”
只听玄偃的上句,江渝就几乎要猜到他要说些什么,心脏像是被扔插 入了一把钝刀,刀口在他的心上不断的切割着,引得他的身体传来一阵一阵的战栗。
即便江渝已经猜到了玄偃要说些什么,但江渝依旧没有打断玄偃,而是任由他说下去,他得让自己记着,让自己记清楚,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多的人因他而死,为他送命。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
他得记着。
他得好好记着。
“本尊只想杀你一个人,但那些人却像是中了蛊似的,不要命的挡在你身前。”
记着为他而死之人的惨状。
“你说说你,蛊惑人心的本领,怎么就这般的强呢?”
记着为他而死之人流过的鲜血。
“让本尊想想啊,都有谁来着……”
他的父亲,江垣。
“首先就是江大家主江垣,浑身的骨头被捏碎,灵力耗尽,死的时候都看不出人样了。”
他的弟弟,江浛。
“然后是你那年仅十四就死去的弟弟,被谢铮一刀腰斩,死前还惦记着你,可惜你连衣冠冢都没给人家立一个。”
他的妹妹,叶允。
“还有姓叶那小姑娘,被紫晶附体了都还惦记着你”
他的知交好友,叶凛、叶凉、谢堕。
“魏婉的那两个儿子,你倒是一个都没放过,包括刚才那个魔修。”
“桩桩件件,哪个不因你而死?”
桩桩件件,皆是因我而死。
江渝应和着玄偃的话,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的心乱了,心乱了,剑便拿不稳了。
玄偃自然看出来了,他勾唇浅笑着,同江渝对视,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到了江渝的拂尘剑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