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村长安排的很快,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三四十个村民在山上等着了,每个人都拿着扁担和麻绳。
前一天刚下完雨,第二天又是大晴天,天气很热,李卓曜拉了好几箱矿泉水上山,还准备了很多避暑药品放在路边。卡车也载着一车的东西停在这里。
“来来来,大家先把卡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再用扁担挑上去,一定要用麻绳捆好啊,这里面的东西都很金贵。”
“那要是俺不小心碰坏了怎么办噻,用不用赔钱啊。”有个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路面还没干,泥巴多,大家挑着东西上山不好走。咱们就走慢点,还是安全第一,尽量保护好东西就行。”李卓曜在旁边回答道,
“听见没,李导多照顾我们。大家加油干,回去了上我家领钱。李导按天给你们算钱。”
“辛苦大家,一会儿都跟着我走,把东西放到山顶的别墅门口就可以了。”郑南蕴冲着人群喊着。
村民们开始热火朝天的卸货,再用麻绳捆在扁担上。
李卓曜蹲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喝水,刚才喊话半天,他口干舌燥。“咕咚”几口,整瓶的矿泉水就下了肚,他从石头上下来,准备把瓶子扔到装垃圾的蛇皮袋里,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周楚澜。
他赤着上身,背对着李卓曜,古铜色的皮肤有些粗糙。穿着一条打渔的裤子,一双长筒的黑色雨鞋,正在动手用麻绳把一个椅子捆在扁担上。他缠了很多圈绳子,又打上一个活扣,最后使劲扯了扯确认牢固度。
“你怎么在这?”李卓曜朝他走过去,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楚澜转过身子,看着他,神色平静。
扁担依然挂在他的肩膀上,两边各吊了一把椅子,重量不轻,扁担跟皮肤接触的那一块已经磨红。
“村长让我来帮忙搬东西。”周楚澜说,说话的时候,他依然很笔挺的站在那里,面色坦然,仿佛肩上并没有重量。
李卓曜的嘴唇动了动,他呆呆地看着周楚澜,很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准备出发。大家到我这边来集合,我们排成一个长队上山。”郑南蕴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我先走了。”周楚澜挑着东西,就往郑南蕴那边走。下了一夜的雨,路面非常湿滑,泥泞不堪,他的黑色雨鞋一脚就踩进了泥地里,迈出的第一步似乎有些吃不住重量,他的膝盖往下弯了弯,眉头瞬间紧蹙。
“你腿怎么了?”
李卓曜赶紧跑过去,扶着扁担的一侧,试图帮他减轻重量。
“不碍事,老毛病。”
周楚澜淡淡地说,又侧头看着李卓曜,补充道:“你松手吧,这样我两边重量不一致,不好挑。”
“哦哦,对不起。”李卓曜立即松开手,椅子在半空中晃了一下。
这些椅子是高骏特意找木匠按图纸打的,全是实木材质,很沉,一把将近30斤重。
“重吗?”
李卓曜轻轻地问。此刻他的心里很难受,像掀翻了调味瓶。
“还行,不重。”
“可是你肩膀都压红了。”
“两三天就能好。”周楚澜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李卓曜的脸。
“我来帮你挑。”
李卓曜立刻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
他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上大学之前,连一件衣服都没洗过。毕业出来工作,也基本不做家务,每半个月请个保洁来家里大扫除一遍。
他看着周楚澜平静的脸,挺直的脊背,两边肩膀上被压出来的红痕。天气很热,周楚澜的汗从脖子那里开始往外渗,沿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慢慢流淌。周楚澜的身体很结实,是那种精壮的结实感,皮肤也不是很光滑,一看就是做惯了活儿的。
但是李卓曜望着这样一个做惯了粗活的山里的男人,却本能地想要替他承受肩膀的重担。
“我来挑。”他又重复一遍,向周楚澜伸出手。
“别。这里脏,你回去。”周楚澜挑着东西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李卓曜的脚尖。李卓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脚上的运动鞋面上已经沾满了污泥。
“出发。”郑南蕴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楚澜转过身去,挑着两个椅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了上山的泥泞路里。
李卓曜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失神。
“李导,李导……”
齐振权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哦,齐村长,有什么事?”
他如梦初醒,回头看着齐振权。
齐振权却嗫嚅着,吞吞吐吐。
“村长,有什么事您跟我直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