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找别人,有点不习惯。
杉木门缓缓被打开,露出一个黑色脑袋,是顾瞻的小徒弟燕之游。
他开门,见到了偶像,立即乖巧可爱问道:“薛师兄来干什么呀?找我有何事?嘻嘻”
应松枝也在顾瞻房内,背倚着门框,凉凉道:“他来找师尊,不找你。”
燕之游一记眼刀飞过去,“二师兄!”
哼,不拆台会死?
薛青笙还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谈话。
修长睫毛被光挑染金灿,过分白皙的脸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藏着几分紧张。
他趁两人打情骂俏之际,内心反复排练等下要和顾瞻说的话。
——和“已死”道侣说的话。
排练了几下,怎么都不符心意,烦躁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天生暴脾气不爱说话,改不了。
“我能进去吗?”薛青笙放弃排练,直言对燕之游道。
燕之游刚好挡着门,听到薛青笙说话,愣了一下。
随即他收回和应松枝的斗嘴日常,转而十分狗腿子地替对方撑开门,还恭敬地站在门侧。
可谓是狗腿到家了。
应松枝看了舔狗燕之游,抱着剑,一声不吭地放冷气。
“多谢。”
薛青笙敛起眉眼锋芒,真情实意地道谢。
第五十四章 知我相思苦
天光透窗而入,被窗棱切割成不规则形状,淡淡地铺在地面。
居所内光线敞亮,顾瞻早换下了婚服,让燕之游拿去卖了,他换了一身苍青淡袍。
衣袍松散随主人,宽大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腕骨上的同心结还在。
顾瞻正接过一名医修手里的汤药碗。
他听到门外声音,就知道是薛青笙来了。依旧不紧不慢地,将药碗端在手中,药匙搅动,递给床榻上的闻人语。
闻人语这几日经过调理,脸上有了血色,虽然还是透着几分老气横秋的少年气。
闻人语接过,顾瞻松了端药的手指,指尖残留一点温热,结绳珠子轻晃。
薛青笙缓步走进来,看见顾瞻腕上结绳,正疑惑时。
居所外忽然响起一声弟子喊叫,他没用玉牌联系到薛青笙,很是焦急。
“薛师兄?你在这里吗?”
燕之游挡在门口,态度不明。应松枝抱着剑倚靠在门框上,倨傲冷漠。
这个弟子一路寻到这,见两门神是想进又不敢进,焦急徘徊着。
但他一想到掌门交代给他的事,迫不得已在居所外喊了一声。
薛青笙听到有人叫喊他,似乎焦急,于是用心念回复他一句,“何事?”
“师兄,掌门请你过去正殿一趟。”弟子得到回复,很是欣喜,向薛青笙交代掌门给他的任务。
薛青笙微拧眉,“你可知为何?”
薛青笙被带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神识不清。把掌门吓得五脏移位,差点当场去薛青笙他娘坟墓下跪。
好在顾瞻安抚了他,并提议医修来看。最后医修判断他是中了幻术,不过不成问题,稍加休息便可自行恢复。
掌门这才收下去坟墓前下跪想法,让薛青笙安安静静地在自己居所内躺了几天,任何人不准许打扰。
吩咐众弟子,一旦有人见薛青笙出居所,立即通知薛青笙去正殿。
这个弟子当时在练剑,朝天一望。湛蓝天幕中,一道剑影咻地一声如道白光划过,落在了其他宗客人居住地。
他发现剑上人是薛青笙,脚不沾地地迅速跟了过来,可累死他了。
听到薛青笙问为什么要他去正殿一趟,这个弟子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便恭敬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兄谅解。”
说罢,他朝着薛青笙方向施了个歉然的礼。
——只是薛青笙在居所内,于是他的施礼对象就成了燕之游。
燕之游听不见仪仁宗的心念,不知发生了什么,面前这个弟子突然恭敬朝他施礼,着实吓一跳。
“额……这位道友,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方才也不是故意不放你进去的,只是我师尊吩咐了,病人需要休息,外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燕之游理所当然地认为仪仁宗弟子施礼,是为了求自己放他进去。
可谁料,仪仁宗弟子任他说,说完面色不改,转身离去。
说着说着,燕之游心底已经升起了一股歉意,低着头吧啦吧啦。
可那仪仁宗弟子明明已经离去,应松枝亲眼目睹,又偏头看向身侧还在吧啦的某人。
他是想本来提醒的,但现在又收了回去,任燕之游一个人唱独角戏。
片刻后,燕之游自顾自说完长串话,抬头,却瞧见面前空无一人,茫然。
只有身侧站着压着唇角的应松枝。
又羞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