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一步一步走上前,“师兄,你入魔了。”
抬指掐了个清心诀,正想给薛表怀使上。
下一秒,薛表怀抬头,阴寒目光秒变温柔,笑了笑,“师弟,师兄方才是和你开玩笑。”
顾瞻怔愣,俯视半蹲在地面朝他笑的薛表怀,掐诀的手顿在半空,微微偏头疑惑,“是……吗?”
薛表怀站直身,铺在地面衣摆离开地面,他收回拄在地面的剑,亲昵地揽过顾瞻肩头,一如以往般笑道:“师兄骗你干嘛?”
顾瞻愣了一愣,收回顿在半空中的手,看突然搭上肩头的手,眨眨眼道:“师兄,以后别这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还有,你最近怎么不去找梓澜师姐了?”
薛表怀个头比他高一点,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希望我去找你梓澜师姐?”
自上次薛表怀回来以后,他都没有去找过道侣一次。
顾瞻为师姐心疼,颔首,“当然。”
“那我们现在一起去?”薛表怀笑容温和,如沐春风。
“好。”
顾瞻点头,脱离薛表怀揽住他的肩头的手,挽了几个剑花,还剑入鞘。
白衣飘然,以发带半束起的墨发散落肩头,在清凉山风中出殿门。
望着顾瞻绰约的身影,薛表怀并未追上去,他张开五掌,掌间浮动实质性的魔气。
眯起眼,温柔目光再次变得狠毒,魔气积蓄足,翻掌朝着顾瞻离开的背影攻击去。
顾瞻刚踏出殿门门槛,后脖颈处泛寒,他抬手摸了摸寒凉,随即又走了半步,这才觉得不对劲。
但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一黑,脚跟不稳,淡素白衣晃动,顾瞻蓦地倒了下去。
“师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师兄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要怪师兄。”
“毕竟,牺牲你一人,拯救整个修真界很划算,对不对?”
“……”
回答他的只是沉寂。
……
“怎么会这样?”
“小师弟的生命玉呢?”
薛仁杰急得打转。
他刚刚从修补魔界与修真界结界处归来,回宗门来不及放松,就得知顾瞻生命玉被人挖了,命不久矣。
他抓着不对劲的薛表怀问,“师兄,小师弟遭遇了什么,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薛表怀表现反常,他望着平静躺在寒床上的顾瞻,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痴喃:“我不知道,不是我。”
“哎呀,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薛仁杰越过呆愣原地的薛表怀,只当薛表怀暂时接受不了,他踱步到寒床前。
抬指探顾瞻鼻息,鼻息微弱,几乎奄奄一息。
薛仁杰哭丧着脸,伏在寒床上,抓顾瞻的袖子擦鼻涕和眼泪,“小师弟不会真要随师尊去了吧?我天,英年早逝啊,他才不过十八……”
“呜呜,好惨啊……”
他正哭丧哭的起劲,寒室外一道剑光闪过,飞速掠到寒室内,携带逼人霜寒气冲来。
剑气劈在地面,地面裂开一道深缝。
薛仁杰收住哭丧的脸,秒怂地挪步子移开。
——仪仁宗剑携带霜寒气的人不多,实力还强劲,除了他梓澜师姐还有谁?
偷眼看了下不再痴呆、神色清明的薛表怀,薛仁杰识趣不参与小两口的事。
破门而入,深蓝色宽松裙襦扫过寒室门槛,在阳光下晃眼。
破门后的凛冽寒气直直逼来,传来梓澜的声音,淬着怒火,“你做的?”
剑尖直指薛表怀鼻尖,薛表怀面色如常,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襦裙宽松,她还大着肚子。薛表怀实在不愿撒谎骗她,但也不想承认怕她气极动了胎气。
被寒气殃及,薛仁杰杵在一旁,见薛表怀没有说话,恨铁不成钢地替他师兄安抚师姐:“师姐,有什么事好好坐下说,你还怀着胎呢,当心动了胎气。”
说着他就去劝梓澜,要接下她手中剑柄,手去触碰寒如冰霜的剑,薛仁杰笑呵呵道:“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舞刀弄枪了。”
然而,下一秒,薛仁杰刚要触碰到她的剑,就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剑尖往前刺去,薛表怀没躲,心口就这样被刺了几厘,心口处溢出血。
被刺了一剑,疼痛蔓延全身,冷汗直冒,薛表怀不怒,他反抓着剑身朝自己心口方向报复性的又深入了一点。
手掌割伤,心口刺伤,嘴角溢出一行血迹,他恢复从前的一片温柔之色,“是我做的,你都知道了?”
薛仁杰作为局外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对话明明没有加密处理,但就是啥也没听懂。
他震惊方才发生一切,又对两人对话感到茫然,问:“你们在说什么?”
胸腔气血翻涌,梓澜气极了,胎气大动,她没有回答薛仁杰的疑惑,松剑,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