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一片欢呼,纷纷跟着萧副将打马下山。
西沉的落日将一整片天都烧成了深红色,高天里没有一丝云,只能瞧见京城里次第亮起的灯火。
整座栖凰山被夕阳余晖染成了金红色,而在云秋记忆里那座素雅的别院,此刻也整个被红绸、□□包裹。
别院管事给十全婆婆和喜婆婆都送上了厚厚的红封,然后请人专门备了马车给她们送回去。
他们这儿用不上那些新嫁娘的规矩,也不需要让云秋单独干坐在新房内等着,王府那边的宴席自然有王爷和王妃主持。
十全婆婆和喜婆婆两个当然高兴,谢过主家的红封后相携着登上马车。
别院管事是个稍胖的中年大叔,据说是王府管事荐来的人,脸上一直挂着乐呵呵的笑,跟笑面弥勒似的。
他给两人迎进别院后,由前面两名掌灯的婢女送着他们进去最里面布置好的新房——
新房距后院的温汤并不远,窗棂上都贴满了囍字和彩蝶、双凤,地上的红绒毯中也有大大的吉祥纹。
中央飞天莲花纹样的藻井下,吊着一盏月色大泡灯,灯上垂下的流苏已被重新改做成正红色。
房内仿照田庄修建了暖阁,早早烧好的地龙熏得整间屋子暖暖的,西窗下有和寿安殿一样的暖炕,冬窗下则摆有用作坐具的罗汉榻、金枝编的桂花瓶插。
李从舟抽掉云秋手里的红牵绸,改成直接用手牵着他,云秋嘿嘿冲他一乐,高兴地勾着他手晃悠晃。
两人走到暖炕前稍停了停,炕中央的小案上摆着一只金色的托盘,托盘用红绸布盖着。
云秋给那绸布揭开后,发现里面放着两个用金线绣着莲花锦鲤的红色荷包,中间还放着一把龙凤金剪。
锦鲤戏莲是取连理谐音,那这个金剪就是……
云秋下意识看向李从舟身后的墨色长发,他们俩都尚未及冠,所以今日的发式都是半散的挽髻。
金剪结发,恩爱不移。
他刚想伸手去拿剪刀,李从舟却摁住他的手,“我来吧,这些尖锐的东西,你以后少碰。”
云秋昂了一声,点头退开半步后,自己乖乖给脑后一绺头发拉到前面来顺顺好。
李从舟给两人的发髻剪下来结好,分别塞入两个荷包内,并且摁住了云秋要去拿来配在身上的手:
“让点心和远津收好就是了,待会儿找不到你又要着急,而且喜服繁琐,也不便佩着。”
云秋遗憾地捏捏那两个小荷包,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点心和远津给金盘子托了出去。
原本按着规矩,喜床上是要铺些红枣、花生、桂圆什么的取义早生贵子的,但到他们这儿也省了。
——云秋这都揣好宝宝了,哪还需要什么早生贵子。所以,食生饺子那讨口彩的一环也被省略。
喜床上的大红被褥是新弹的丝绵,入秋后天高气清,白天别院的管事还给抱出去晒了晒,这会儿闻着有股太阳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
云秋抱着被子傻乐,环顾四周感觉自己真是被一片金红色的海洋包裹了: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有点不真实。
于是,他眼巴巴转向李从舟,李从舟正将他们身上后摆较长的喜袍挂到木施上。
被他灼灼目光一烫,李从舟回头,疑惑地看云秋一会儿——怎么总觉这小家伙的眼神像要吃了他?
“饿了?”怎么虎视眈眈的。
云秋摇摇头,午饭是曹娘子她们精心准备的,每样只有拳头大一小碟子,他吃得很好。
他总感觉眼前一切太好,有点不真实,想做点什么来确认一下,所以云秋舔舔唇瓣,询问地看向李从舟:
“我能不能,嗯,就是……咬你一口啊?”
“……”李从舟皱了皱眉,最后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的手递过去给云秋。
云秋是没想到小和尚这么爽快就给手递给他了,这么一看就更感觉像做梦了,于是抱过来李从舟手臂张嘴就啃了一口。
倒是不怎么痛,跟小奶猫磨牙似的。
但李从舟还是挑挑眉,觉得云秋这是没吃饱,想要去旁边的圆桌上给一叠早准备好的桂花糕拿过来。
云秋见他这样动作,一下缓过神拉住小和尚,“喂!”
李从舟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云秋却抱住他的手腕,轻轻啄了啄刚才他咬出来的痕迹,“……啊你怎么都不会痛的?”
这次,李从舟明白了,他忍笑凑过去捏云秋鼻尖,“怎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云秋眼神一飘,抱着李从舟的手要他并肩坐下来,然后脑袋一歪枕到他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