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捏小家伙的下巴尖,李从舟给人重新带起来坐坐好,顺便还低头给他整理好凌乱的前襟和衣摆。
“刚才你想说什么,你说。”
云秋坐着缓了好一会儿,垂眸看李从舟俯身忙碌的模样,犹豫再三,直等到李从舟觉得不对劲抬头、询问地看着他,他才小心翼翼开口:
“我……”
“嗯?”
云秋看着李从舟俊朗的面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就是那个……”云秋闭了闭眼睛,先捉住李从舟的手指,然后指尖移动两下变成手背、手腕、手臂。
而后,在李从舟惊讶又担心的目光中,一下爬到了他腿上,手手脚脚缠住李从舟,生怕他跑了似的。
“……又闹什么?”
李从舟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虚虚搂住他的腰,感觉从今往后政斗都不难,难的是看住他家这个不安分的小秋秋。
云秋在李从舟身上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坐坐好后,喉结上下动了动,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看李从舟,只能给脑袋藏到李从舟肩膀上。
“就是……”
李从舟看他这样,大约也知道了小家伙是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事情多半很大、估摸他会动怒,所以云秋才能踟蹰成这样。
看云秋这样支支吾吾的实在可怜,李从舟拍拍他,给出自己的承诺,“不会凶你,放心说吧。”
云秋唔嗯了一声,心想:他才不是怕被凶,他是怕讲出来小和尚脚底抹油溜了。
他可不想之前编的故事又出了后续版本——变成你逃我追的戏码——分开一个半月就够难捱的了,他可不想再费劲去给小和尚弄回来。
“我……哎呀,不是,”云秋终于下定决心,他给脑袋抬起来,认认真真看向李从舟,先一锤定音说了一句:“我都知道了。”
然后,他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给自己那天晚上听见的两句话全部说给李从舟听,并且还补上一句:
“我也是重生的,不丢人。”
李从舟的反应……
是好半天没反应。
云秋紧张地盯着他,却发现李从舟在听完他说的话后,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走一样,就那么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明济哥哥?”云秋有点慌,觉得自己这下刺激是不是一下给大了,他伸出手指,在李从舟眼前晃了晃,“傻了?”
李从舟先动的是眼珠,然后是脸和脖子,他慢慢转过头来,认真盯着云秋看了半晌,直到一双眼眸都充血。
而后,云秋听见了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的声响。
李从舟张了张口,嘴唇抖动两下,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盯着云秋。
……重生。
这两个字从云秋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自从听清楚这两个字音,他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
云秋的嘴巴开开合合,明明人就在他怀里,但说话的声音却像是从辽远的高空中传下来一般。
空灵、朦胧,又似远似近。
云秋说什么?
——说他知道他是重生的,然后,又说他也是重生的?这、这天下竟然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李从舟骇然地瞪着他,心里数千种情绪在翻涌,奇怪、质疑,还有惊慌失措,困惑不解和一种恍然。
——那云秋离开宝船,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了他也是重生这样一种原因,以至于……想要逃?
这样的猜测一浮现,李从舟就忍不住地收紧了手臂,他不甘心地要紧了后槽牙:
西戎国灭、若云公主还朝,襄平侯已经被抓,眼下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报国寺还在,师父师兄这一世也活得好好的。
而且,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生活的希望、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还有这样好这样甜的小秋秋。
李从舟看着云秋,眼眸眯起来,心绪一时钻了牛角尖——就算云秋要逃,他也不许他走。
是他先来招惹他的,如今竟然想拍拍屁股全身而退,骗了孩子就想跑?
不、不可以。
李从舟眸色骤暗,已经在心里盘算如何给云秋关起来,听说北海有种玄铁,打造出来的铁链刀斧难断。
还听说原本六国乱世时,厉朝国都里曾经也修建有一座堕星台,不过不是观星象所用,而是用来羁押厉朝国主求而不得的美人。
那堕星台高足三十五丈,远看过去仿佛直插|入云霄之中,不知道能否给王府的宁心堂改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