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的年纪小些、坐下来就忍不住兴奋捶桌:
“真的真的?!真是男人怀孕啊?”
“师傅还不确定,只当是气机不顺开的调理脾胃的方子,但我瞧着还有温宫的几位药,根本就是安胎。”
“好家伙,厉害死了,”药童竖起大拇指,“我瞧着襄平侯根本不良于行啊,这怎么……这么厉害呢?”
“嘘……这事就我俩悄悄说说噢,你可别到处说,到时候给师傅惹祸,连带我们都要遭殃,你是没见到——那襄平侯杀人如麻呢。”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好哥哥你跟我说过好几回了!我都记着呢,你刚才还说——那少爷生得美?”
学徒点头,稍稍描述了一下云秋的外貌,“不过我也没敢仔细看,万一看多了被侯爷发现呢?”
“不过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恃宠生娇了,跟师傅去侯府那么多次,我还从没见过敢当面骂侯爷的。”
“而且他就算骂了,侯爷好像还不生气,还叫侍卫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他房间里送呢。”
药童点点头,若有所思——
肯定是襄平侯对那小少爷一往情深,然后小少爷另外有意中人,襄平侯求爱不成、得不到心就要得到人……
啧啧,药童和学徒两个对视一眼:彼此确认了眼神,侯府里这些关系,还真是乱得很。
人都说秘密是藏不住的,学徒给自己心里的事说给药童听,他当天晚上倒是睡得很踏实。
可小药童听着这个惊天秘密后,总是憋得慌,最后忍不住就告诉了他们药铺戈壁卖茶果子的大婶。
不过他隐去了襄平侯府这一项,只说是他听来的闲话,随便说与那婶子听。
大婶听完将信将疑,“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你这小猢狲怕不是编瞎话来哄我玩的吧?”
药童还待分辨,那边白家师娘又使唤他去买菜,他只能徒劳地强调两遍,“真的真的,我可没诓你!”
偏巧大婶是卖茶果子的,来往客人多,偶尔也会在她这里探听消息。西川城哪那么多消息好说,问来问去,她也只能给药童告诉她这奇闻当新鲜说一说。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男人成孕一事,反而没几天就在整个西川城里传开了——
而且各家分茶酒肆、饭庄酒楼里传的版本还都不一样:有说是富商捞了东海鲛族的,也有说是男狐狸下凡报恩的……
总之是玄乎的玄乎,离谱的离谱。
还更有茶博士窥着商机,连夜写本子、改故事,硬给弄出了十几折荡气回肠、引人泪下的书。
几日后,五月廿一。
吴龙按计划,趁乱顺利混入了西川城。
他谎称是来城中寻亲,可惜亲人搬走、自己路费盘缠又都用光的蜀府娃子,先混到茶摊上帮忙做事。
吴龙很有天赋,一开始怕自己说多了露馅儿,就装作是不好意思腼腆害羞,话只说自己熟悉、用惯的几句。
但在茶摊上听得多了、也模仿多了,老板一家已经完全相信了他就是从小在蜀中长大的人。
来往的常客也一点没听出来他的京城口音,还总是跟他讲蜀中家乡的事。
听得多了,吴龙就给这人发生的事情讲给那人听,反之亦然,很快就给整个茶摊一片都混熟了。
众人听了他的遭遇也是十分同情,其中就有人提到了襄平侯府——
“他们最近急用人,娃儿你阔以克试试。”
“你莫坑求人家!那侯府头吃人不吐骨头哩!”
吴龙心道一声妙计,表面上却佯做不知,只凑过去问个究竟,“叔,你们说哩这个侯府是……?”
前面那人指指承阳大街,说在那尽头就是。后面的老伯人厚道些,挥挥手让他别听他胡说。
“那侯府里头,三天两日呢死人,娃儿你年纪轻轻哩,莫克那里头,小心命都莫得喽!”
老板也劝,让吴龙也着急,再想想别的办法。
吴龙笑笑记在心上,第二日就生演了一出——收到亲戚来信,说他母亲在老家病了,急需要用钱。
老板一家子仁善,却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万般无奈下,只能同意介绍吴龙去襄平侯府试试。
茶摊老板是经年在西川城的,侯府管事没多问,自然就给吴龙招了进去。
管事瞧着吴龙机灵,又听说是本地小伙,便心生恻隐,只安排他做些洒扫擦洗的工作,并不让他往襄平侯身边去。
这样的安排倒正中吴龙下怀,洒扫擦洗庭院嘛,能去的地方就很多,加上白帝城兵丁们绘制的地图:
——他只用了五日时间,就给这襄平侯府内部摸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