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怀文嗐了一声,急急上前拱手拜了李从舟,先道一声世子爷,然后又招手对那汉子讲:
“少城主快下来吧,都是误会。”
有曲怀文从中转圜,两方人终于是收了干戈,那汉子也吆喝让自己的船只避开来道,方便云秋他们通过黑沙荡。
给船上、甲板上收拾打理干净后,曲怀文才正式给那汉子引荐给众人:
“我在夔州干等着心慌,便想着出来迎一迎小云公子、世子和周兄你们,结果远远就瞧见黑沙荡这儿少城主拉开架势。”
“我怕其中有误会错伤了自家兄弟,这才先改了快船过来,云公子、周兄、世子,这位是白帝城的少城主,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贤字。”
说完,他又给云秋他们介绍过去,并且讲明白了云秋和他们曲家帮的前缘。
白帝城?公孙贤?
云秋眨眨眼睛,侧首看了一眼搂着他的李从舟,而李从舟只是压着眉、板起冷脸。
公孙贤听完后,立刻拱手与他们道歉:“刚才是小弟鲁莽,不知贵人至此,实在抱歉!”
他再三作揖拱手后,又指了船上几处破损道:
“这些都是刚才手下人下手没轻重造成的减损,一切修缮费用都算在小弟头上,还请贵人勿怪。”
李从舟没说话,云秋却扯扯他小声咬耳朵,“他这儿都打家劫舍了,要不……算了吧?”
而且,还说得好认真,“毕竟——我们也确实没什么损失不是?”
他自认说得声音轻,但在场这些人都是练家子,那公孙贤愣了愣,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曲怀文也觉着弟弟这位好友可爱乖觉,但他还顾着云秋面子,只是侧过身去压了压嘴角。
李从舟:“……”
他无可奈何地揉揉云秋脑袋,小笨蛋想什么呢?
只看那公孙贤身上的银丝暗绣圆领长袍,就知道他身家必定不俗,哪在乎这点修缮船只的银子。
云秋唔了一声,还没弄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倒是公孙贤拱手再拜道:
“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是我有眼无珠、险些伤着云公子和世子爷。”
“我的船就在这黑沙荡后,还想觍着脸请诸位赏光,给小可一个赔礼道歉谢罪的机会,我叫他们抓鱼捞虾称螃蟹!”
云秋从没被打劫过,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就又往李从舟身边凑了凑。
看着倒像个跟家大人见客却认生的小朋友。
李从舟护着他皱眉,并不想答应。
毕竟允下这话,就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将刚才的火并当作是一场误会。
眼前的公孙贤三十多岁年纪,看着并不像是前世公孙淳星那个被人杀死的小儿子。
而且曲怀文作为曲家帮的少帮主,必定不会认错、乱喊别人做少城主。
究竟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还是在那场民乱爆发前,白帝城中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李从舟想要掌控,不想失控和意外。
尤其是,现在他身边还带着小云秋。
他不开口,云秋也不敢说什么,曲怀文忙上前帮腔,“云公子、世子,少城主素日是个义气人,今日真是一场误会。”
周承乐也缓过劲来,长出一口气帮忙说话,“小云老板,世子爷,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相识一场,这位……少城主又是我们曲少帮主的朋友,现在天也晚了、船也需整修,我们就依他所言过去坐坐吧?”
公孙贤也顺着台阶下,他连连拱手,“是,这黑沙荡前后的水流都湍急得很,船只的暗病还需再查。”
“诸位要就这么走了,往前出了什么差池,岂非是我的罪过,我这曲兄弟也不会放过我。”
他指了远处岸边亮着一豆灯火的地方,急急道:
“我的船就在那儿,真不远,您船上这些军爷都能去,我那都招待得下的。”
这回,李从舟还没开口,云秋忍不住先说话,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天下还有这么大的船呢……”
李从舟带出京的银甲卫可是足两队,再算上暗处的银甲卫、苗人,挨挤到一处少说百十人。
什么样的大船能装下这么多人,而且还开宴招待啊?
云秋低头,承认他有那么一点点想去看看。
公孙贤和其他两个商人都知道是云秋误会了,但难得这位开了金口,于是也都又说了一溜好话看李从舟。
李从舟无奈,只能板着脸首肯。
前世白帝城那场民乱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