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舟浅笑,“这历书是母亲命我带来的。”
王妃?
宁王妃送历书给他做什么?
云秋歪歪脑袋,不懂。
李从舟忍不住了,伸手弹他脑门一下。
“哎呀,”云秋捂住额心,“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说嘛,干什么欺负我!”
“这些是母妃专门请人算了你我八字和|合风水时令挑出来的喜日子。”
八字和合风……?!
云秋一下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李从舟,半晌后,他眨巴两下眼睛,一下从罗汉榻上蹦起来。
“你仔细摔……”李从舟起身、虚虚护了下。
结果云秋一下跨过小几跳到他这边,然后顺势给那小案几推到了罗汉榻的边上。
他一下扑到李从舟怀里,一双柳叶眼里像是盛满了天上的星星:“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李从舟抬手,理了理他脸颊旁的碎发,然后正色柔了眉眼看着他,“爹娘说,他们等你回家。”
云秋看着他,眼睛先缓缓地眨了一下,然后又极快地眨了好几下,最后他一抿嘴,竟然别过头红了眼眶。
从李从舟的角度看,小秋秋长而翘的睫帘上挂着泪花,侧脸却沐浴在午后阳光里,整个人像在发光。
他揉了揉云秋的脑袋,给人带回到怀里,从头给云秋细讲,包括宁王和他被罚跪,包括宁心堂。
当然,也提了襄平侯、太子和林瑕。
云秋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给脸埋到了他胸口,不一会儿,李从舟就感觉到胸膛上传来一阵凉。
而且,云秋扎在他腰后的手也收得很紧很紧。
李从舟轻轻顺着他脑后的长发,虽然知道缘由,却还是故意曲解了逗他:
“朝堂事这么难听呢?这都听哭了。”
云秋闷着不说话,重重拧他后腰一下。
李从舟闷闷笑,这动作,当真是和王妃出自一脉,王妃也经常这样拧宁王。
云秋扑在李从舟怀里藏着脸,缓过那阵高兴劲后,他却认真思考起来成婚的便利与不便:
从前揣着小包袱跑,只因为真假世子案告破,怕招惹太多的是非、卷入朝局党争,还要面对众多挑衅。
如今他有自己的铺子庄子,身边还有护主忠仆、有厉害强悍的朋友,还有个义兄是当朝二品官。
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但云秋这些都是自己挣来的,比那些就光靠祖上恩荫的人出息多了。
而且成婚后,有宁王府撑腰,那些府衙小吏的也不会经常来找他的麻烦。
——他可羡慕衍源钱庄的掌柜,背后有高门大户撑着,素日里合同场的官员都敬他三分。
不过……
宁王府位置特殊,嫁进去是要记名在皇室谱牒上的,往后出京城、四处郊游可能就没那么方便。
而且,太后寿诞、皇帝万寿,宫中的妃嫔、皇子、公主,什么关系都要料理,还有……朝廷要员。
云秋一想到这个就满脑袋包,又有点怯了。
王妃素来劳碌,他小的时候,这些来往人情场面上的事,王妃是从来不带着他的。
可往后他们家里……
肯定不能指着李从舟去应付,小和尚那张脸比他还臭,将来还指不定要得罪多少人。
云秋发愁地长叹一口气,忽然有点明白为何古来上花轿前,那些新娘子要哭嫁、那些小夫郎要苦着脸。
李从舟等了半天,没听着云秋的回答。
他遂拍拍云秋屁|股,“睡着啦?”
“……哪有?!”云秋抬起脑袋,飞快地咬了他下巴一口,“你才睡着了哼!”
“那……小云老板给个准话?”李从舟玩笑道,“您就可怜可怜我,我可不想每回回府都要花厅罚跪半个时辰。”
想到以前宁王被王妃罚跪,云秋忍不住笑出声,终于抬起头,不闷着了。
他甚至还蹬蹬腿,往上爬到李从舟肩膀,然后一翻身躺靠在李从舟的肩膀上,重新用脚给小案几勾回来。
伸手够到历书,云秋一页页翻过去,“我……我仔细看看再应承你。”
成婚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吧?
嫁妆聘礼裁制新衣,王府那边什么都有,他这里却好难准备……还有高堂送嫁什么的……
云秋思来想去,总看着那些日子都太仓促。
这个和之前收聘书不同,聘书只是定下婚事,这圈喜日子就是要择期办了,这……
“那……我应下之后,你、你们是不是还要上表啊?”
李从舟好笑地看着他,小家伙怎么慌里慌张的,他拍拍云秋的手,“这些父王母妃会料理。”
以王妃的急性和宁王的爱妻、护短,就算云秋真勾了三月初七这个距离现在仅有十几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