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张开口就被云秋抬手捂住了嘴,“我要一起。”
李从舟挑了挑眉。
“你让我一个人回吟风楼,我东想西想不是也难捱么?”云秋认认真真讲,“还有要是路上出什么差池呢?”
“除非你现在是要去公办了,”云秋让了一步,手慢慢松开,“但我觉着你应该不是去找杭城府衙,他看起来并不可靠……”
李从舟确实不是要去找府衙,他刚才动念想找的是江南大营的统帅。
“不许骗我!”云秋又强调,“荷花坝距离杭城不远,你去找了谁我可是一打听就能知道的!”
“……”李从舟伸手,给他的手抓下来,“我是去找霍将军。”
蛊虫之事牵涉襄平侯和前朝旧事,便是那杭城府衙公正清廉,这也是他拿不下来的大事,何况那府衙和地方商人还有些不清楚。
如今的情势,李从舟也不方便直接写奏折报与朝廷。
西北战事平,四皇子、宁王府和徐家占了头功,太子一党如今正防备他们紧,他这时候再写什么蛊虫的折子,多半要被那帮文臣拖延怀疑。
李从舟不想应付这些朝堂朋党无谓的斗争,找江南大营的统帅来报,算是折中个中立的人选,能稍缓文、舒两家的戒备。
虽说这位统帅是定国公的旧识,但这些年来和宁王府的走动也不多,除了先前宁王来江南借了南仓别院住外,几乎没有来往。
相反,他家里娶妻、嫁女找的都是江南清流文士,有那些文士在背后支持,霍统帅在文家、舒家那里还颇有几分面子。
所以由他写信报给朝廷,是最合适不过。
而且江南大营相对独立,若真有战事,霍统帅先提防起来总没有错处。
李从舟最后拗不过,还是带上了云秋。
这位统领姓霍,名亦清,是先汉霍氏族里的后人,使得一手好剑,骑射也是各中翘楚。年五十三,家中三子二女,都已各自成家。
霍亦清的发妻前些年病逝后他就一直未娶,照旧是自己住在江南大营里,跟士兵们同吃同住,照旧是每日起来操练、习剑。
南仓别院那位老管事前些年跟着儿子还乡去了,收了拜帖出来接待他们的是当年跟在老管事身边的学徒,也即是如今的管事。
他看见李从舟和云秋两个还愣了愣,半晌后才恍然地哦了一声红了脸,引着他们进门的时候,还好奇地频频往他们这边瞥。
——当年在南仓别院时,云秋是世子、李从舟是小和尚,如今李从舟是世子、云秋是小老板,两个人怎么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好在霍统帅并不好奇这些,他只是听闻李从舟讲得蛊毒之事后面色大变,不过到底是做三军统帅之人,也还是要李从舟拿出实据。
“世子,兹事体大,并非我要疑你。”
李从舟点点头,“是该慎重些,只是实据的话……只怕要请您移步,往荷花村一趟。”
“荷花村?”
李从舟点点头,事出紧急,他们能够探查的地方有限,荷花坝是受染村民最多的地方,在那里展示给霍统领看是最好的。
于是一行人又匆匆从江南大营赶回到荷花村,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村口劳作的百姓已经回去了大半,家家户户升腾炊烟、路上行人寥寥。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噬心蛊的效果,乌影得了李从舟的令,拿出那金哨吹了一阵,霍统领便眼睁睁看着那村子里的百姓一个个从房屋里走了出来。
“这……?!”
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霍亦清,也被眼前这一切骇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看乌影,又看向那些从家里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百姓。
村里不似杭城,道路上没有街灯,可霍亦清还是看清楚了不少百姓是直接踩进了泥塘里,有人的衣裳被火撩着,他也没有反应。
“够……够了!快叫他们回去!”
老统帅难得失态狼狈,乌影便吹了金哨,给那些百姓解开了控制。百姓看到彼此在房屋外,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并没太当一回事:
“哎呀六婶子,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呢,你出来等你家四郎吧?他们路远是要晚些,不着急!”
……
霍亦清瞪着远处议论纷纷各自问候的百姓,心呯咚直跳,又直接带着李从舟他们返回到江南大营,要李从舟细说此事。
李从舟摘掉那些前世今生的缘由,只给霍亦清讲了西北戎狄的事,说西南苗寨有黑白苗之分,最后提了一句前朝与襄平侯有关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