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叹了一口气,认真搓手掌、洗指缝,“……这样。”
不过他既提到了杭城府衙,云秋忽然在心里转出一个主意,他眼睛一亮,仰头看李从舟,急急道:“所以你唔——?”
李从舟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坏主意就不要说了。”
云秋眨眨眼,抬起双手抱下来他的手臂,“我……哪有天天想坏主意,反正你都要查杭城府衙,那我给你个借口好不好?”
李从舟就知道他要闹,眼看拦不住,只能擦擦手帕,给人拉过来坐自己腿上,“……说说看?”
云秋先给今日在曾府遭遇的一切说与他听,然后又讲出来自己的担忧云云,最后才说:
“曾泰和杭城府衙互为姻亲,我要是去招惹了他还给他惹急了,他必然会说动杭城府衙巧立名目来拿我,到时候,你不就可以……?”
李从舟横他一眼,根本不同意。
“你若只是争一时之气,瞧不上曾泰的小人行径,让乌影放两条蛇吓唬吓唬他,或者找个机会让人给他绑了打一顿就是了,何必这样折腾?”
云秋呜了一声,“那我不出面让点心代我去周旋呢……?”
李从舟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不同意,“我们是外来,府衙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你根本闹不明白,万一人家抓过去就要打杀威棒呢?”
听到杀威棒,云秋缩了缩脖子,立刻歇了这份心。
——小点心可不能挨打,万一打坏了、腿瘸了,他得心疼死。
“那……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瑾的东西被人抢走啊?”云秋鼓着腮帮,“还累张伯被白白攮了一下!”
张伯也在一旁净手、掸灰,听见云秋这般讲,忙对着他们摆摆手,“不妨不妨,小老儿到底没伤着,云老板,别给因此给你们添了麻烦。”
李从舟看看张伯,又看云秋那张垮着的小脸,让了一步道:
“我先帮你查查去曾家截胡生丝的人是什么来路,然后摸清楚府衙的底,再做打算,如何?”
云秋笑起来,抱住他手臂点点头,“嗯!”
如此得了李从舟允准,云秋就留下来,又跟着张伯在杭城附近各乡、各布庄走了走,知道了如今各地的布庄有不同的路子:
往北走的大抵是从江南到京城,从福州、潭州到江南,然后还有关中平原上有几路;东西向走的是旧日周山开拓的西域商道,再加上西南与广南路的交流。
其中蜀锦多走水路运送到江南转运,或者直接从蜀府船运到夔州,再从夔州转运陆路上京。
“那看来这夔州还真蛮重要的。”云秋感慨。
“可不是?”张伯给云秋讲,“先汉末年,群雄割据逐鹿,在如今夔州这个地方,不就有人自占山头称王,云老板你知道白帝城么?”
云秋点点头。
张伯又问:“白帝城因何得名,你知道么?”
“听说是因为城中有一口井常常冒白气,像是白龙一样,就得名白帝城了。”
张伯捋捋胡子笑,“那——怎么不叫白龙城呢?”
云秋愣了愣,答不上来。
“应该说,小云老板你说对了一半,城中确实有这样一口冒白气的井,只是先汉时期占山头为王那人以此为讯,因而称自己是应天命的‘白帝’,所以这座城就叫白帝城了。”
“将来您得空了,请我家大少爷、二少爷一齐作陪,邀您和世子爷一道去夔州、去白帝城看看,那儿景色壮丽、山水雄伟险峻,很值得一去。”
“您都这么说了……”云秋乐呵呵的,“等小瑾的婚事办完了,我可就等着他相邀了——”
张伯拱手还礼,倒感慨他家小少爷交了个好朋友。
如此又三五日后,银甲卫那边终于传来消息。
不查还好,一查,查出来这位出高价截胡曲怀玉三千匹纱的人,正是京城里那位和云秋明里暗里“交手”过好几回的:刘银财。
只是这位原来京城里的“刘二公子”,跟着母亲被赶出刘家后,竟然是改了个复姓叫公孙,银财二字也该做了单字异。
“公孙……异?”云秋听着消息都险些怪叫起来,“确定是他?没……查错?!是不是另外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啊?”
李从舟摇摇头,“银甲卫办事从无疏漏,而且也派人到夔州白帝城确认过,派去的人今晨回来复命,说白帝城主确实最近认了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