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和点心面面相觑,他张口想问什么却被冯副官拦住,冯副官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等马车进入大营后,才小声告诉他:
“营中肯定出事了。”
“出事了?!”
冯副官嘘了一声,让云秋不要那么大声。
军中的气氛确实是很凝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巡逻的士兵比平时增多了一倍,确实像出了大事的样子。
“这样,我先给您送回去,”冯副官说,“如果世子他在军帐中,您就问问他,如果他不在,我再去帮您打听。总之,您不要问别人,军中戒严,您冒然问出口可能会引来事端。”
云秋立刻捂住嘴,重重点了两下头。
马车停在李从舟的军帐门口,车上的酒暂且由点心带到朝廷人马休息的那边,李从舟并不在帐内,而且炭盆都熄灭着,看起来他也没回来过。
李从舟给冯副官交待过云秋的日常习惯,所以他先给云秋点燃了军帐内的炭盆、烧好了热水才离开。
军中戒严,点心也不方便留在军帐内,冯副官给人送出去后,又转身去找李从舟,没一会儿就在点将台的城墙附近和往回走的李从舟撞见。
“怎么才回来?”
李从舟的脸色并不好看,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很像是质问,然而不等冯副官开口解释,他又啧了一声,烦躁地撩了一把头发:
“对不起,冯叔,我不是针对你。”
“实在是今日军中出了大事心里烦闷,这才语气不好。”
冯副官便顺势问了问是出了什么事,李从舟给他讲了一道后,他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数变,“……果真么?”
“真真切切,仵作帮忙,在剖开的尸体里,乌影确实发现了蛊虫。”
“那……是蛮国和西戎联合了么?”
“不是,”李从舟否定得很坚决,“蛮王和他们的大巫很少针对中原,这件事情只可能是黑苗族和……”
他咳了一声,摇摇头没说完,只能让冯副官不用担心,徐振羽和苏驰都已经在商量对策,军中戒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军帐那边有我,今日也辛苦您累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冯副官点点头,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而李从舟站在原地捏紧双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将心里那份暴虐的情绪给缓和下去。然后他低头搓了两把脸,对着军中清洗血迹后留下的那一泓水,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
——希望不会吓到小云秋。
李从舟回到军帐内的时候,云秋正坐在那张大大的罗汉榻上发呆,他手里抱着个靠枕、下巴垫在靠枕上,腮帮微微鼓着不知在跟谁生气。
听见他的脚步声,云秋倏然抬头,“你回来啦?你没事儿吧?军中出了很么事情啊?”
他一边叠声问着,一边丢开靠枕从罗汉榻上跳下来,跻上睡鞋就蹬蹬朝着李从舟跑过来。
跑到他身边后,云秋小狗一般围着他转了两圈,从头顶上的发髻仔细打量观察到了脚下的皂靴。
发现李从舟只是神情有些憔悴、并没有再添什么新伤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事,”李从舟给他从地上抱起来,重新塞回到架子床上,“倒是你,晚饭吃过没?想找的人找到没有?”
他问完这两句后,还转身替云秋给掉在地上的睡鞋捡回来。
云秋听到他问,自然而然就被他带偏了话题,先认真讲了今日的所见所闻,然后又说了远旬县上有趣的酒招,等最后讲到回来时——
他才意识到李从舟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哼。”云秋瞪他。
李从舟装无辜,“不是说了我没事么?”
“那然后呢?”云秋追问,“是不是涉及你们军中的隐秘不好说?那大将军有事么?苏大哥有事么?还有、还有……”
“他们都没事。”李从舟解开脖子上的护项,那是一片硬革制成的长形甲胄,脑后的部位有纽,可以和头上的兜鍪连在一起保护后脑和颈部。
云秋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李从舟穿这个。
用来制作护项的皮革一般要经过数次鞣制,才能达到刀枪不入的境地。
前世云秋不爱看书,今生他倒是为了挣钱看了不少货值、商道和民生各行的集话、杂记,他可记得这军中甲胄、护项制作起来十分繁琐。
但鞣制就分为预鞣和正式鞣制两个阶段,其中预鞣阶段大致分为四个步骤:
首先,要从牛、狼等野兽身上得到生兽皮,脱除上面的脂肪和血肉后,先抹上盐巴脱水,然后再挂到日光下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