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算上陆老爷子愿意收许小宝,那对于许珍来说,这就是三喜临门,云秋也替她高兴,觉着这位娘子苦那么久,这回终于要苦尽甘来。
买下来桃花关云秋是假借了陆商的名义,所以京城百姓都多多少少听说了上面两个村子的事儿。
加上许珍这几年也在京城各处找短工,不少城里百姓都见过这个可怜的女人,听闻善济堂的陆大夫竟然能治好她的脸和眼睛,不少人都瞧热闹一样来善济堂看。
云秋趴在云琜钱庄二楼,看着药铺门口围着那么多百姓,与陆商、沈敬不谋而合,干脆就拿许珍做例、也是个很好的宣传店铺的机会。
只是这样又过了一月,许珍脸上的疤痕倒是淡化不少、眼睛也渐渐能看见一点微弱的光,可沈敬细算下来账,却发现——
围观的百姓多,可真正找过来看病的人却少。
除了几个抱着试一试心态买下生肌膏回去祛疤的人之外,竟是没有一个多余的进项。
简言之:照这样下去,药铺肯定会赔。
而且往桃花关上报名的学生也就三五人,还有两个在这个月准备离开的,因为地方太大、学生太少,他们住着觉着冷清,也就生了退意。
陆商劝了两回没留住人,心里有些憋闷。
云秋倒是早有准备——世上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顺心一两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桃花关上的学堂无人来,但那一整片的药园、学堂都可以利用起来,云秋让沈敬写帖子去招短工,要求会切药、熬药、制药。
正巧李从舟的信上提到过,说西北天气热,新兵们每日披着铠甲操练,中暑昏迷者众,而不少人还被沙地里藏着的毒蚁蜇伤。
虽然小和尚只是跟叙说一个事实,就好像是告诉他端午节时候西北吃的粽子是红枣馅儿的一样。
但云秋就想到了一条宣传铺面同时还能挣大钱的妙宗——
既然学堂人少,就按着人少的教,空出来的地方就拿来给找来的短工做制药、炼药的地方。
这是承和十六年的六月里,陆老爷子才改进了他们家传的古方,研制出了专门避暑驱瘟的避瘟丹和行军散。
正好请人到桃花关批量制作,然后就是请张昭儿和张勇兄妹两个扮上,做一出《眼药酸》的杂戏,再由小邱在前面敲锣打鼓吆喝。
从雪瑞街善济堂一路吆喝串过聚宝街,到各处水路码头免费赠给搬运的船工、挑夫、城隅司的巡警,甚至还有夜巡的银甲卫。
而且赠送的时候,小邱、陈诚、陈勤,甚至是薛洋身上都穿上了一件后背上印有“善济堂”三字的布马褂,分发的药包、胆瓶上也贴了善济堂封。
赠送的行军散只有一钱,避瘟丹只有十粒,整好控制在一个初具成效的范畴内,虽说一两趟的成本上算下来他们是亏了钱。
但几日后,就有好几个码头上搬货的工人拿着那善济堂封往城里找来,他们四五个人一群,聚在善济堂门口远远对照了一下字样。
然后他们推推搡搡地派了个人上前,在店铺里环顾一圈,挑了个他们认为最老实的人询问,“劳驾请问,你们这个……这个避瘟丹怎么卖呢?”
帮工们找的是站在柜后算账的陈家二郎,陈勤回家问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爹娘都很支持,大郎也专门找他谈了此事。
村长告诉他,凡事都有第一回,当年他被选做村长的时候,不也照样是第一次,更惨的是——还没人教他要怎么当好这个村长。
李大娘也说,能够得到先生认可,他应当高兴才是,而且是两位先生都认可,那说明他确实有过人之处。
“便是犯了错也不怕,”最后陈村长笑着拍拍他肩膀,“爹娘有积蓄,而且年纪也不大,钱丢了再挣就是,只要行得端、站得直,不用怕事。”
本来他们对话是背着陈石头,怕影响他考试,但偏偏那日小石头回家来拿东西,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也进来劝他:
“二哥你不用担心,你能当上账房这是长脸的事儿,我们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堂堂正正的、影响我什么?”
大郎也专门给他找过去,说知道他从小就想得深远、心思细腻,这也是那两位先生看重他的地方,但有时候想得太多难免瞻前顾后。
陈诚甚至笑着与他坦言,“二郎,说得功利些,大哥也希望你能去药铺做账房,将来若是有一天,朱先生一定要在你我之间二选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