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秋看着曲怀玉:“我能假托说我在你家做客么?”
正巧,辅国大将军的寿诞在七月末。
顾云秋到江家做客小住,宁王和王妃也不会拒绝,而他就能利用这段时间乔装改伴去到钱庄上,以云琜钱庄东家的身份好好处理刘金财。
曲怀玉想了想,这倒不是坏事,就是撒个谎。
他犹豫片刻,小声询问:“是什么麻烦啊?我能帮上忙吗?铺子、铺子我也懂一点点的。”
顾云秋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曲怀玉。
这孩子太实诚,他钱庄上秘密多,告诉他了反而不妙。
最后曲怀玉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宁王世子帮了他大忙,撒谎虽然不好,但、但朋友,就要两肋插刀!
不过他也问,“可到寿诞那日,你父王母妃要是来我外祖家拜访,发现你不在怎么办?”
“那也是十日后的事情了,”顾云秋笑,“我肯定能处理好赶过来,就算处理不好,我也会赶来给江爷爷贺寿的。”
曲怀玉这便放心了,跟着让小白还了顾云秋几盒鲜瓜果。
得了他的答允,顾云秋当日回去就与王爷王妃说了他和曲怀玉的渊源,然后当真收拾东西,去辅国将军府上同曲怀玉住了两日。
虽说老将军闲赋不上朝,但万一他和宁王或者旧部碰面,也要给这事做实。
做好万全准备,顾云秋就辗转回了京畿自己的田庄。
重新换好女装、打理好妆容,运送着从隔壁吴家村打造的这十来口大箱子,就准备到云琜钱庄上住下、好好对付刘金财。
没想,深夜行进到正阳桥,就又捡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和尚。
也不知他一个僧人,一天到晚的怎么这么多仇家。
又是被炸、又是被砍,看得顾云秋都直摇头。
也难怪,李从舟前世是那般性子。
大约是被人杀多了,自己拿着刀也是见人就砍。
经过改建,云琜钱庄的二层小楼有很多房间,陈家大郎和妻子曹氏住一间、两个护院住一间,二郎和小邱一间。
荣伯自己在京城里有房,平日只在中午时会在后院的躺椅上靠一靠。
而朱先生独自住在二楼的里间,顾云秋来,就能用外间和最外面靠近楼梯的小备间。
点心帮忙收拾东西铺床,蒋骏吩咐两个护卫将十几口皮箱卸下后,就上楼帮忙看看,问顾云秋需不需要请大夫、请哪里的大夫。
铺子里没有藤椅软榻,要处理李从舟的伤口也不方便,只能临时将他搬到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
他身上的衣服被顾云秋扒光,露出来胸口后背青紫一片,像是被人重拳围殴,右手上臂的伤口很深、几可见骨,胸膛上也破了大洞。
虽说这些伤都是外伤,但看着十分渗人。
顾云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让蒋骏摇醒小邱,让熟悉聚宝街的他去附近请个嘴严的、相熟的大夫来。
“对了,深夜叨扰,敲开门就把这个给大夫。”顾云秋塞了一锭雪花银给小邱。
小邱有些没睡醒,却还是打起精神笑,“东家,我晓得的。”
他手脚伶俐、人也机灵,不消三刻就带着一位中年大叔匆匆赶到,大叔见着这样的伤口也是一声惊呼,然后就让众人准备用物。
一听着要缝针,顾云秋就整个躲到点心身后。
烛火摇曳,小邱帮忙秉烛、点心拿着巾帕帮忙擦汗,大夫下手快准,只是针线穿过皮肉时那种摩擦的细声,还是让顾云秋隐隐发抖。
直到缝合结束,上药、裹紧伤口,顾云秋都还有些没缓过劲,开口问大夫哪天拆线时,声音都还有些抖。
他穿着粉蓝色襦裙,那大夫也未细看,摆摆手道:
“姑娘不必惊慌,此线是热气熏蒸过的桑白皮线,能代绢帛线,伤口弥合之际就能被肌肉吸收,不用拆线。”
这倒……略微有些新鲜?
顾云秋有了兴趣,身上也不抖了,虚心请教一番才知道——
京畿的大夫近些日子都换上了这种桑白皮线,比以前用绢帛丝线方便太多。
桑白皮是桑根,秋末叶落时收采。
挖掉里面黄棕色的粗皮,纵向剖开成条状、晒干后就成了桑白皮。需要缝合伤口时,就将里面较粗的线撕除、放到热气上熏蒸。
适时,里面剩下的细线就会变得柔软,抽取下来穿到圆针、柳叶针上便能缝合伤口,能很好地止痛、助愈伤口。
而且各地都有养蚕,用桑白皮线的成本比用绢帛丝线低廉太多。城里的大夫们渐渐都爱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