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盛家那俩娘们——”刘金财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花俩钱,请匪爷他几个盯着,只要她们敢出京城,就直接掳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婆娘。
若早依了他,哪有后面这许多事。
“既是她不仁在前,也别怪我不义,掳着人也不用送还了,是留在山上做压寨还是供他哥几个玩都随便,就算要卖窑子也随他们高兴。”
这话听得亲信后颈子直生凉,须知三日前他们这位爷,可还对盛夫人稀罕得死去活来,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了。
刘金财扶着额头,也终于觉着累了,这才不耐地挥挥手,让亲信退下——
本来,他留着这个从盛源银号逃跑的总库司理,是想拿来威胁盛夫人,让她孤立无援、官司缠身,好方便他连人带铺子一起赚。
没想这位总库司理还带走了盛源银号的一册账簿影本,上面可有好几笔存单还没兑现。
若无银财那狗东西横插一脚,他本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边亲自威胁着盛夫人,把着盛源银号;
一边让人暗中去寻这些有存单的储户,只要有人先他一步弄走铺子,他就能想办法让这些储户一起拿着庄票去铺子门前闹事。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影本上最大一笔单记写的是:
慈溪冯氏臻云,足纹银一仟两具,定存伍年,记庄票捌陆贰甲号。
而算上其他林林总总开出的庄票,少说也有两千两白银。
无论盘下铺子的人继不继续经营钱庄,开业第一日就叫这么一帮讨债鬼围着,想必往后的日子也不会长远。
到时他再出面盘下,不是照样能将银号收入囊中?
刘金财哼哼笑着,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回屋,被他惊醒的王氏呀地低呼一声,然后就被刘金财掀了被子——
“不就他妈个儿子,像老子不会似的。”
子夜风劲,终是打落一院牡丹残红。
○○○
回王府饱睡一夜,次日清晨,顾云秋醒过来就要点心去安西驿请苏驰。
结果点心跑一个来回,却没能将苏驰带到王府来。
“苏、苏公子说,他之前就、就得了公子很大的帮助……”点心跑得上期不接下气,听着倒像是变回了从前那说话磕磕巴巴的样子。
顾云秋好笑,拍拍他的手给他倒了杯茶:“喝口水,别急,慢慢说。”
点心今年十八,每回被主子这么照顾,他都还会红脸。
双手捧起茶杯来喝了几口,点心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绪,才将苏驰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给顾云秋。
听到他要请客做东,苏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但苏驰也没为难帮忙跑腿传话的点心,而是给出一个提议:
“苏公子说,安西驿附近也有几家很好的野店,虽是粗茶淡饭的比不得京中双凤楼,但味道还不错,现杀的河鱼也新鲜。”
“他说这回换他来做东——‘若世子殿下赏脸,大可以来试试我这儿的山茅野菜,用我新领的俸禄’。”
点心逐字逐句转述,但语调一板一眼,全没苏驰当时的戏谑。
顾云秋想了想,欣然应允,不过还是让点心往库房里带了两坛子好酒。
六年前,安西驿出过人命案,附近的野店消失了好一阵。
如今大疫散了、来往客商增多,又有不少人沿大道开起野店、摆开茶棚。
秋深忙时过,顾云秋挑帘,好奇地看着道路两旁空荡荡的农田。
点心陪坐在旁看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子盘下那铺子后,怎么好像……不那么着急了?”
之前,顾云秋带着他可是从早到晚在京城里逛,人都累虚了都不愿意停下。后来被官牙认出来后,更想出穿裙子这样的办法。
现在房契都拿到手了,怎么反而……
点心挠挠头,眼里全是疑惑。
顾云秋笑,将脑袋枕到车窗边,任由着外面的秋风吹起了他鬓边的碎发,“当时你不在场么?茶博士和茶伯说那些时,还有后面在铺子里那刘少爷。”
拿到房契简单,开铺子经营才是一场硬仗。
那刘金财明显心有不甘,他现在着急去开店反而容易遭人计算。
倒不如先放上两天,等刘金财和那“四大元”的人先出招。
到时候他见招拆招,也不会显得被动。
点心并不笨,动脑子细想了一圈后,恍然道:
“公子你还是决定开钱庄了?”
顾云秋笑,点了点头。
盛老板那话说的不错,既然钱庄是富人的当铺,他前世今生的认识这么多“富人”,不正好能用来发展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