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睁大眼睛望着他。
女人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扯了下孩子的手,孩子跟着她踉跄地走着,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走出了食堂。
整个过程迅速到没有让人反应的时间。
等到女人和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大叔彻底沉默了,坐在位置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若秋看了大叔一眼,连忙站起,快跑出食堂,在走廊里追上了那个女人。
“不好意思,那个,我是您丈夫的朋友,好不容易你们才见一次,现在还有时间,还可以再聊一会儿。”他笨拙地想要挽留,女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一笑。
“你是担心我把所有财产都卷走,是吗?”
若秋摇头,女人却从包里拿出了文件夹。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若秋赶紧摆手。
“没事,给你看也没关系。”
彻底被误解了……若秋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接过文件夹,拿出里面的纸张。
约定书的条例写得很清晰,车房出售折下的资产,存款,都是均等分。
“他只是生病了,我没理由让他净身出户。”女人扫了眼这份文件,“卖房卖车也只是为了好清算财产,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好,谁也不欠谁,他要是以后出院,有笔钱可以养老,我也可以带着孩子重新开始新生活。”
小女孩还在一旁摆弄着玩偶,丝毫不知情,若秋内心复杂,将文件夹还了回去。
他很想告诉她大叔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说不定马上就能出院,但他又很清楚,能跟他一个病区的病人,精神状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康复的。
“送到医院之前,他双相情感障碍严重,连医生都建议孩子暂时远离他,我不能只考虑自己,也得多为孩子想想。”女人说完,一手牵住孩子,回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当他的家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希望你可以理解。”
泪水在回眸的瞬间闪动了一下。
若秋有些发愣,这并不是需要向他一个陌生人汇报的事情,或许在逞强的人不止有大叔一个人。
“谢谢。”女人没有等他说什么,轻声道谢。
这次她再也没有回过头,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若秋目送她的身影离去,缓步回到了食堂。
食堂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若秋没有走进去,而是在食堂外站了一会儿,等到大叔的哭声渐弱,他才缓慢地往住院区走去。
难得的开放日,一些非重症病区的楼层沸沸汤汤,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家的神色都各不相同。
但不管怎样,平时冷清的住院区在今天总算是热闹了些。
沿路若秋收到了不少其他病人的家属塞给他的水果零食,桃子饼干什么的,满满当当地抱了一堆。
他一路道着谢,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病区。
重症病区一片寂静,夏季的整条走廊透着淡淡的若绿色。
若秋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站了会儿,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在开门之前,身后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原来是你啊。”
若秋被吓了一跳,怀里的一只桃子滚落在地,转身之间,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拾起了地上的桃子,上下掂量着,
若秋看了看那个陌生男人,又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别人,这个男人找的是自己。
“过了这么多年,我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陌生男人脸上虽然在笑,却总觉得那是个虚假的面具套在脸上,“你还住在这精神病院里?病还没治好啊?”
“你是谁?”若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是于鹰的哥哥于绍。”于绍将桃子递还给他,“我在十年前见过你,你记不记得,那就不好说了。”
十年?若秋接过桃子,不小心碰到了那人的手,于绍的手冷得像冰,他赶紧缩回,把手藏在了身后。
于绍毫不在意,手越过他身子,“哗啦”一下移开了病房的门。
“我还在想于鹰整个暑假都在哪忙活呢,原来是在这里泡男人。”
这句话说得语气轻佻。
若秋站在门边,看着他肆意闯入病房,大脑还是一片混乱,身子却自己动了起来,他快速转身,不顾怀里的零食水果掉了一地,挡在了于绍面前。
“你在什么时候见过我?”他迫切地问着,“我不记得你。”
“我就说你肯定忘了。”于绍在原地停了会儿脚步,绕过若秋身侧,继续往里走,“那年我跟着家人去医院接我弟,你就在隔壁床抢救,家里人乱成一团,让我在那儿等你和于鹰醒来,结果呢,你醒倒是醒了,没想到是个精神病,满嘴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