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鹿酒店,是D城顶级高档酒店之一。
从一层到十层,是餐厅和宴会厅。十层往上,是高级客房。除了客房,还有影院,按摩,温泉等等设施,不一而足。
余远洲下了车,往两边一看。好家伙,左边宝马,右边雷克萨斯。他一个破大众凌渡夹在豪车中间瑟缩着。
余远洲正了正领带,像是给自己上劲儿。在电梯里,又做了五六个深呼吸。
电梯停在十八层,余远洲踏着绵厚的绒毯,走到1803号房门口。
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紧接着是几句不甚清楚的交谈。
余远洲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短信,确认房门号没有搞错。他抬手敲了敲。
门立刻就被拉开了,一个中分头男人露出脸,着急忙慌地把他往里拽:“快进来!妈的等你半天了!”
第四章
这是一个套房。
进门就是一个大客厅,装得富丽堂皇。地上铺着藏青底金提花的绒毯,正中央摆着凹字形的酒红沙发。
沙发前背对他跪着一男的。穿着棕色夹克,折着颈子。
丁凯复坐在他对面,手肘拄着膝盖,凑在棕夹克脸跟前说话。收着下巴瞅人,眉毛压在眼珠上面,狠戾可怖。
丁凯复余光瞟到来人,像是川剧变脸一样,面上的狠劲儿倏一下就没了。手指肚轻搓着下巴颏儿,眼睛色眯眯地余远洲身上刮了两个来回。
余远洲被看得心慌意乱,莫名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羞耻。他下意识地往中分男背后藏了半步。
在电话里人五人六地说什么可以谈。结果就是这么个谈法?!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稳住这个变态,他他妈的才不会来。
这时候丁凯复开口了:“去床上等我,把屁股准备好。”
这直白下流的台词一出,余远洲就像是噎了黑蒜,好悬没yue出来。他板起脸冷声道:“我今天来,只是谈话。”
丁凯复抬起一侧嘴角,露出个讥讽玩味的笑:“来酒店谈话?”
“酒店是你订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谈话。呵。”丁凯复挥了挥手,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你说谈话就谈话吧。去床上等我。”
余远洲冷哼一声。径直走过来坐到沙发上。
刚坐下,就见跪着的男人满脸是血,肿得看不见眼睛。
余远洲瞬间就被震住了。他天生心软,见到杀鸡都扭头,何时直面过这么血腥的场景。
丁凯复注意到他的惊恐,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怎么?又怕了?”
余远洲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打人犯法,你没有常识吗。”
丁凯复往后一仰,叉腿展胳膊地靠在红沙发上。黑西服包裹的四肢修长坚硬,整个人看起来像只伏在血里的毒蜘蛛。
“犯法。呵。看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儿,不像工程师,倒像老师。”说罢他又低低笑了两声,“你要真是个老师,就完美了。”
余远洲透过锃亮的镜片看他:“我没义务配合你那些龌龊妄想。”
丁凯复又直勾勾看了他半天。余远洲心下恶心,错开眼神。从兜里掏出个椭圆形的黑玩意儿握在手里。
丁凯复看清那东西后乐了,“报警器?你是娘们还是小孩儿?”
余远洲不答话,虚张声势地翘起脚。身子绷得绑紧,像只炸毛弓背的猫。
丁凯复看他这样,又是握着嘴低笑。没笑一会儿,倏地冷了脸。他往前探身,手伸到余远洲脚边。
余远洲身子一僵,握紧了手中的报警器。
丁凯复从他脚边捡起一个白色小块,递到棕夹克面前:“你的?”
棕夹克肩膀一哆嗦,点了头。
余远洲看清了丁凯复指尖夹着的东西,心尖子毛了。
那是一颗牙。
丁凯复眯起一只眼睛打量那颗牙,缓缓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听过没?”
棕夹克都他妈吓死了,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东西,只是不住地哆嗦,裤裆都湿了。
丁凯复得不到回复,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去。中分头见状,连忙讪笑着搭话:“老大真有文化。”
丁凯复抬脸看向他:“你们中学老师没教过?”
“就,就教了前两句吧。后面两句没听过。”中分搓着手答道。
余远洲打量着中分的神态,心里就像挂了铅一样,沉沉地往下坠。
这个丁凯复,铁定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要不然怎么谁都怕他呢。自己怕他,王经理那样的老油条怕他,中分头这种不像善茬的马仔,也怕他。
丁凯复好似很满意中分头的回答,嗯了一声:“那还是我的老师比较有文化。”
“是,老大的学校,那都精英学校。”
丁凯复不再搭理中分,把断牙递到棕夹克面前,换上一副遗憾的口吻:“要不是我眼尖,可就落下了。来给你按回去,张嘴。”